性命一事,在早朝结束后,短短半日,就在半座长安城传开。
正沉浸在战胜后的喜悦当中的长安城,因此开始变得浮躁不安,有人将这当成是长别一门要倒的前兆,也有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不以为长孙无忌会束手待毙。
但不管怎样,这些朝堂野外的阴谋诡计,现在都同正在专心养胎的遗玉没有关系。
“皇上要在宫里为你办宴?那我们不是就要回宫去住了吗?”
遗玉半躺在贵妃榻上,下半身盖着一条丝被,手里抱着一只银盘,里面盛着录好的腰果核桃和松子,她近来很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李泰就让人到东市去吴了几大盒的干果回来。
李泰将头顶上繁重的冠冕摘下,平彤接过去,放回镜台。
“不想回字就住在芙蓉园,初九再进宫赴宴。”
“不用我皿宫去操持宴会吗?”自婚后,李泰每年的生辰宴几乎都是她亲手操办的,进驻东宫后亦然。
李泰扫了一眼她圆鼓鼓的肚子,不言而喻。
遗玉讪讪一笑,“那就算了,皇上下令,宫里肯定会安排周全,用不着我操心。”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杜楚客找上门,李泰跟着他去了文学馆,遗玉、
这个孕妇则老实地睡午觉。
有李泰的交待,闻风上门来找遗玉的高阳和程小凤等人都被挡在了芙蓉园外的桥上,只能留了。信。
历时八年,坤元录前后已出了九百余卷,派发下大江南北的书苑学府供人阅览,在刻意推广下,广为流传,因其包罗万象的内容,大为时人推崇。
李泰在文学馆密见了几名大臣,谈过正事后,便让杜楚客出面作陪,领着这群人到天雳阁吃酒,自己到大书楼转了一圈,挑了几册遗玉爱看的杂集,才带着阿生离开。
马车从文学馆门前离开,在街头转角处,却被另一辆车横在路边拦了下来。
李泰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外面说话,片刻后,就听车帘响动,阿生恭声问道:“主子,长孙夫人在车外请见,说有要事与您谈。”
话音落下,不等李泰开口,车外便又响起一道清晰悦耳的女声,带着一丝祈求:,“四哥,可否看在过往的交情上,让我与你说几句话。”
李泰睁开眼,穿过阿生伏在车门上的手臂,从缝隙中看了一眼车外头戴纱幂的女人,抬手对阿生轻摆一下。
看阿生让开车门,长别夕对着后头的仆人交待了一句,让他们不必等,便拎起裙子,上了车。
车行缓缓,离开街角,向着某个方向驶去。
长别夕摘下纱幂,馥郁的美人香散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顿将车厢照亮,只是这车里唯一的男人却瞌上了眼皮,俨然无多兴致欣赏这等美色。
见他冷淡如昔,长别夕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不管何时,只要到了他面前,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切,通通都会变得不值一文。
“四哥,我先要恭喜你打了胜仗,凯旋归来””长别夕保养的莹润如脂的手指略显紧张地握住帽檐,“今天中午,我才知道爹被扣押在了大理寺,被指认私通敌军,谋、谋害你。”
,“我冒昧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爹他,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因为””长别夕声音突然发起涩”“因为我知道是谁做的,我知道、知道是谁要害你。”
没有回应,她一个人好像在自说自话,看着无动于衷的李泰,长别夕开始觉得心急,她咬了下嘴唇,微微向前倾身,眼神中有些异样的色彩在流动,压低了声音道:,“是吴王,是李恪,我有证据证明是他私通了敌国要谋害你,我知道他的秘密,只要你肯依我一件事,我就把这些都告诉你,四哥,你当知道,李恪想同你争皇位,只要你一死,他就有很大机会,他至今都没有放弃过夺位之心,暗中拉拢了许多文臣,在长安培养势力,我爹只是忠于皇上,他并不想和你作对,李恪,他才是你的大敌。”
李泰眼皮动了动,总算掀开来,看了长别夕一眼,眼中毫无波澜,对上这眼神,长别夕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就在她担心地以为李泰会拒绝的时候,却听见他开口道:,“你所求何事。”
许久没有听过这低沉独特的嗓音,长孙夕有些恍惚,后借着捋发的动作,掩饰了刚才的失神,她面露苦色,轻声道:“我所求不多,只要你一个承诺,不管日后如何,都请你不要对我们长孙一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