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没活干,他偷偷的跑到外面的小厂打零工,赚点钱维持生活。”
李路奇怪的问,“他老婆呢?”
摇了摇头,刘贵松说,“具体情况不清楚,老孔弟弟出事那一年,老孔的老婆就跑了。”
可以想象,两个体弱多病的老人,三个孩子,全部压在孔大全一个人的肩膀上,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单单是冒着被开除的风险跑到外面去打零工,就充分的说明一点——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份上,堂堂七级钳工是不会这么干的。
李路心里决定,今天就可以找机会和孔大全见面直接谈,这样的情况,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最为妥当。
穿过大街小巷,与叮铃响着的自行车车流擦身而过,看着路上行色匆匆提着菜篮子的行人不时的向骑自行车的人投去羡慕的目光,耳边听着刘贵松的介绍以及不时忽高忽低传过来的吆喝声,李路不由的裹了裹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真真切切的感受着这个时代清晨的气氛。
距离并不近,七绕八拐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刘贵松才指着前面一座破败的厂房说,“三哥,前面就是。”
一路聊了一个多小时,刘贵松也跟着郭翰威叫三哥了,既然决定了跟着李路干,他也就不再矫情。退一万步说,再不济,还有老师在那里,他是没有什么再需要顾虑的了。
很显然,刘贵松在这个事情上面是用了心的。这里面全都是看在马金涛的面子上,毫无疑问,刘贵松早就开始留意,否则决然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甚至连孔大全私自干零活的小工厂在哪里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是一个机修厂?”李路问。
刘贵松回答道,“是的,老板原来是市修理厂的职工,规模不大,不过听说生意不错。”
李路微微点头,他想起了另一个时空九十年代初的陆港,到处都是修理厂,大大小小有证的无证的,光是市区就有上百家,这还不包括那些路边支个摊就做起补胎和简单机修的。
那一股下岗浪潮还很远,现在却已经有人敏锐的感觉到了冬日的寒意,早早就做起了打算。极度缺乏车辆的八十年代,维修技术人员则更加的缺乏。这是一个车坏了要求着修车师傅修的年代。
有修车这门手艺,十里八乡都得求着你上门干活,不但价钱好说,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
孔大全这样的技术工人,随便到哪个私人厂都能过得很滋润。若不是被生活的压力逼到这个份上,他决计不会跑来这种小厂打零工。
修理厂里忙碌一片,刘贵松寻了一圈,看见了孔大全。孔大全正在修一台拆出来的发动机,刘贵松拍了拍他肩膀,孔大全一回头,看清楚了刘贵松,顿时吓得把手里的扳手给扔了。
“小刘干事,你,你,你怎么在这?”孔大全左右看着,根本不知道从何解释现在的场景。
他偷摸干私活的事情要是让厂里知道,饭碗不保。
刘贵松笑着安慰他,道,“孔师傅,你别紧张,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两位南方来的客人想要和你谈一谈。”
“找我?”孔大全狐疑的看着刘贵松,“刘干事,你不是厂里派来抓我的?”
“老孔,你说什么呢,我抓你干什么,走走走,借一步说话。”刘贵松拉着孔大全往外走。
李路和郭翰威在外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站在那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