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节 众生相（一）

眼角无声流下：对不起了，藤堂先生，虽然不知道您现在身处何方，但是我可能要先行一步了。

    预料中的伤痛却没有到来，千叶吃惊地看着身边的朝比奈驾驶的月下猛地冲了过来，继而将自己的机甲从致命的长枪下推开，但是发现目标改变的格罗斯特毫不犹豫地一枪刺穿了那台月下的驾驶舱，甚至直接就看到驾驶舱的破洞中飞溅出了凄艳的血.花。

    “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另外一台卜部驾驶的月下也冲了过来，将千叶的机体挡在了身后，尽管他的机体上已经伤痕累累。

    “藤堂先生还在等着你，快去吧。”

    似乎感觉到了千叶想要说的话，卜部如同平时开玩笑一样爽朗地开口，而这让眼泪夺眶而出的千叶再也说不出话语来。

    紫色的格罗斯特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凝重地挥手制止了旁边两台格罗斯特的追击，继而静静地等着卜部和千叶的决断，似乎是在等候着一场或许算是公平的战斗。

    “...谢谢...谢谢你们...”

    泣不成声的千叶将自己的嘴唇咬的鲜血淋漓，她狠狠地拉动了操纵杆，已经缺了一臂的月下沿着一边的甬道飞速离开了战场，现在，她已经不再单纯地为她自己而活，而是肩负着四圣剑共同的重量。

    “祝你们幸福，一定要活下去啊。”

    欣慰地看着自己对面的紫色格罗斯特，卜部哈哈一笑：“布里塔尼亚的皇女吗？？真是个合适的对手！那么！来吧！”

    玉城和扇要踉踉跄跄地在不断爆炸的基地内奔跑着，他们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只是服从着身体最基本的求生本能，如同以前一样，为了躲避布里塔尼亚而在这片废墟中狼狈地奔逃着。

    扇要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部通讯器，电话去电人的屏幕上，大写的‘zero’无奈地闪烁着，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您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

    “事到如今！你还要给那个家伙打什么电话？！！”

    双眼发红的玉城伸手去夺扇要手中的通讯器，但是却被茫然地后者本能地躲过。

    “那个叛徒！zero抛弃了我们！抛弃了我们啊！”

    因为用力过猛而扑倒在地，玉城绝望地大叫着，声音到最后便化作了声嘶力竭的号哭。

    “...可是，没了zero...我们还能做什么...”

    木然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的玉城，扇要呆呆地开口，而后，一声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划过，一个血洞陡然从他前胸穿了出来，这发从他背后飞来的流弹，就以这样子毫无征兆的姿态，从后面击穿了他的胸腔。

    “...扇...扇！！”

    玉城的眼眶几乎因为瞪得过大而撕裂，而他面前的扇要，则是木然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继而如同一颗被砍倒的树木一样陡然躺倒在了地面上。

    “喂~！！扇！扇！！”

    手脚并用地爬到扇要的旁边，玉城惊恐地看着对方胸口的血洞，尽管自诩早就见惯了死亡，然而这时他才发现，死亡永远都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z..zer..o...联系...”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扇要抬起自己紧握着通讯器的手掌，继而将这个如同最后希望一样的东西放到了玉城的手中，胸口的致命伤势，令他眼前的画面开始迅速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开始逐渐离他而去，最后，只剩下一片无限的黑暗。

    ‘真的是...对不起啊...直人...’

    一生无能的老好人嘴角最后泛起一个苦笑，便永远地定格在了这幅表情上。

    “...开玩笑...怎么会...大家都...”

    之前声嘶力竭号哭的玉城陡然安静了下来，他甚至有些惊恐地看着地面上扇要刚刚变成尸体的身躯，身边真真正正地空无一人，这种感觉令他感受到的恐惧似乎一瞬间炽烈了数倍。

    “嗡~！”

    陡然间，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甚至让玉城打了个寒战，他本能地低下头，然后便发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那部被扇要放在他手中的通讯器。

    来电人——zero。

    “喂...是zero吗？”

    本能地按下了接听键，玉城呆呆地发问，然而话筒中传出的声音却并非是那个铿锵有力的音调。

    寂静的病房当中，一只手抚摸着黑发少年的脑袋，墨绿色的女神另一只手拿着对方身上的通讯器，她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满是恶意的嘲讽。

    “不，是我，阴影夫人。怎么了？玉城？”

    “啊...夫...夫人...我们的基地...被袭击了...城山死了，南死了，扇要...也死了...zero...呢？”

    握着听筒，玉城呆呆地叙述着自己的经历，而他很快就听到了话筒中那个戴着慵懒感的女声回复。

    “zero啊，他困了，正在我身边休息。”

    “...休...休息...可是，我们的基地...已经...全毁了啊...”

    玉城的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向大咧咧的二愣子此刻却仿佛不会说话一般吃力地重申着现在的情况，他的思考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只剩下想要知道对方如何解释的力气。

    “是吗？不胜遗憾...那么，就只能复仇了。玉城，我以前的实验室里还存着一些小东西，启动密码eris（厄里斯），去吧，用那个东西向摧毁了基地的柯内莉亚军复仇吧。”

    咔嚓~！

    电话挂断，只剩下双目无神的玉城木然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掌，通讯器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捏得扭曲变形，而在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如同放弃了一切一般的玉城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继而向着那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是的，夫人从来不会让黑色骑士团失望的，所以，她准备的东西，也一定会有复仇的能力。

    枪炮声已经消失了，在缺少了首领的情况下，黑色骑士团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闪电般突入的柯内莉亚亲卫队直接歼灭了，从金克斯那里得到了完整的资料，柯内莉亚军几乎是对这片黑色骑士团基地的布局一清二楚，一开始便摧毁了黑骑的格纳库，将战斗变成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紫色的大耳朵格罗斯特站在一片废墟上驻足凝望，随着驾驶舱打开，柯内莉亚从其中站起来，她出神地打量着这片废墟，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战果。

    “结束了...黑色骑士团结束了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柯内莉亚像是自言自语地吐出了这样子的话语，她已经确认了眼前的这一幕，或许有一些漏网之鱼在逃，而且自始至终没有发现zero的踪迹，但是从这片基地的规模上来看，确定是黑色骑士团的主基地无误，如此一来，就算zero还活着，想要重建黑色骑士团的成功率也极低了。

    从正常的渠道来说，损失如此惨重的zero必定会损失大量的声望，即便是支持他的背后势力也一定会考虑接下来要不要继续支持他。

    “公主殿下，这片地区依然不甚安全，请您还是先离开吧。”

    吉尔福德从一边的一台格罗斯特里站了起来，作为柯内莉亚的骑士，他要考虑的首先就是柯内莉亚的个人安全。

    “怕什么，吉尔福德。我们已经把黑色骑士团歼灭了，这个需要庆祝的时候，我怎么能灰溜溜地从这里夹着尾巴离开呢？”

    微微嗤笑的柯内莉亚低下头，看着地面上那些零碎的黑色骑士团机甲残骸，这些东西就像是在确认她的战绩。

    玉城蠕动着身体推开了眼前的铁门。

    在经过这片甬道时，一块掉落的混凝土砸中了他的身体，其中的钢筋刺穿了他的半边肩膀，让他的身体几乎立刻就麻木了一半。

    现在的他，几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打开了眼前的这扇铁门。

    这是阴影夫人的实验室，从她离开黑色骑士团后，基本上就没有人再进入这里过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腥味，在天花板的破洞中，两条黑曼巴毒蛇嘶嘶吐信，原本豢养它们的玻璃柜已经在方才的爆炸声中破碎，得到了解脱的怪物正以残忍冷血的眼神打量着推门而入的玉城。

    玉城没有去管其他的东西，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实验室墙角地面上的一个手提箱，它显然是很早就放在那里的，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一定是这个了。

    玉城努力地撑起自己的半边身子向着那个箱子爬去，伤口中溢出的血液，将他经过的地面都画出了一道鲜艳的红色。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一条黑黝黝的蜈蚣从石块下爬了出来，这多足的怪物迫不及待地爬到新鲜的血迹上开始啜饮，而旁边一张迷雾般的蛛网中，一只丑陋黝黑的捕鸟蛛也从中爬出，新鲜的血液同样也吸引了它。

    玉城没有去管那些在自己身后啜饮自己血液的怪物，而是努力地爬到了那个箱子旁边，继而将箱子的箱盖翻了起来。

    灿烂的金色光芒从这个手提箱内亮了起来，十个金色的苹果一样的东西整齐地排列在箱子当中，它们的名字是厄里斯金苹果，也正是单发便具备100米绝对破坏范围的特制樱石炸弹。而在维系它们的启动器上，则是随着箱盖的打开而亮起了一个屏幕，显然是等着使用它的人输入正确的密码。

    木然地在其上输入了对应的密码eris，玉城这时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手指放在启动按钮上，二愣子想了想，继而带着一种莫名的快意吐出了一句话。

    “去死吧，布里塔尼亚的白皮猪们。”

    说完，玉城便按动了手指下的启动按钮，伴随着一声清爽的电子音，作为启动的电流在电路的开启下同时传入十枚厄里斯金苹果当中，如同最为残酷的魔术，金色的光芒瞬间被妖异的樱粉色光芒取代，如同一枚扩散的新日般，粉红色的巨大光团急剧扩张，将它所遇到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咦？那是...”

    陡然感到了机甲的震动，柯内莉亚愕然地低下头，继而注视着隆起的地面，随后，一片突如其来的粉红色光芒，便笼罩了她的视线。

    叠加破坏力达到了一千米的樱粉色新日，从黑色骑士团码头基地的的地下室内升起，如同一桶肆意泼洒的樱粉色涂料，将整片码头完全吞噬，也将一切的夜色都化作了相同的颜色。

    而在华美的歌剧院中，那优美的歌曲也到了最后的尾声。

    【it‘s.a.】

    【这是照亮未来的烈焰】

    【a...】

    【是我们爱意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