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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欲言又止了,神色已是无比复杂。
方远博却是乐颠颠地爬起了身:“小婿一定谨记岳丈教诲。”
再次施礼后,他又是在众人面色各异的目光中找到了县中官员们,一一敬酒。
官员们大多漠然接过酒杯,小抿一口后,甚至话都懒得与方远博说。
少数几个也是一脸尴尬笑意,虽接过酒一饮而尽,却也是几句干巴巴的恭喜。
独最开始接受敬酒的汤县令倒是很开心,一个劲地说着恭喜恭喜,拉着方远博一再切切嘱咐着,神态之殷切,笑容之灿烂,简直如自己嫁女一般。
忙完一切后,方远博便出了府门。
才在管家身边站定,不知谁喊了一声“新娘子出来了”
,方远博抬头望去,一个裹着大红嫁衣,头也遮在一面鲜红盖头之下的窈窕身姿,正在一些婆子的簇拥下,由木着脸的陆云鹏挽着,向府门处渐渐行来。
人群中顿时恭喜之声四起,即使再是陆子和铁杆,再不愿看到此事发生的人,此时也是违心地笑容满面,一片贺喜之声。
再怎么说,也给陆大人留点脸面吧……真要把婚礼搞成丧礼不成?更何况,陆大人家的女儿,日后却是要在方家生活的,如此冷遇,恐也不利于她。
人们在心中纷纷如是念叨道。
安萁与父亲安老管家站在一起,默然望着方远博已是神采飞扬地迎向陆雨葳,小姑娘脸上焦虑之色已是渐盛。
安秀却在另一边望着小姐走远,暗自垂泪。
国朝早不得以国人为奴,大长公主又曾提升女权。
是以,安家虽自认家仆,但也没了以前的小姐出嫁丫鬟陪嫁的陋习。
只是想着自小服侍,更待自己亲如姐妹的小姐从此就要沦落火坑,小丫头心中的哀凄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正抹着眼泪间,安秀却是眼尖地发现了与爹爹站在一起的安萁。
只见她一楞之下,小脸上油然生出一股怒火,却是擦了擦眼泪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安萁,你怎么来了?你也好意思来?”
一到两人面前,安秀已是尖声当头问道。
安萁一楞,正不知所措间,安老管家却是眉头一皱:“秀儿,对你姐姐竟直唤名字?怎么说话的?”
安秀泪眼朦胧地看了父亲一眼,却是不管不顾:“您和娘承认她是您们女儿,我可从没承认过她是我姐姐。
也就她娘那样的……不知廉耻的娘,才生出这样的女儿,服侍出这样的好少爷!
如今,你们终于满足了?”
她说着渐渐的流下泪来,已是嘶声哭叫道,一转身更是跑远。
安老管家勃然大怒,正欲发作,望着泪流满面跑远的小女儿,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却是软了下来。
只见他幽幽叹了口气,却是又看向正怔怔的安萁:“萁儿……你妹妹也是还不懂事,又心伤小姐……且为旁人对你娘亲的风言风语所惑……”
“唉,千说万说,总是爹爹和你娘亲对不起你,你却是无辜的,而我华夏人与西人的孩子,也并不比谁就低上一头……等她长大了就会明白了……别放在心上,你看,爹爹和你二娘不都对你很好,大人和小姐不也都对你一视同仁吗?”
他慈爱地看着长女轻声安慰道。
安萁微微垂下了头:“爹爹,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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