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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是从侧面来的,高明安排的路子也是一路避人而过,居然没人发觉有异。
直到高明在主子书房外的院门处迎人时,才第一个露出惊愕的目光。
只是这个时候情势,已经容不得他知会主子,不得已紧走几步,隔着半个院子喊了声:“爷,隔壁的爷来了。”
胤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入了书房,看见胤禩站在桌边,目露疑惑地看着他:“四哥?”
胤禛朝身后的奴才示意阖上房门,高明为难又看向主子:“爷?”
胤禩不愿在这种时候再看见眼前的人,但拦着人不让进的事情他亦做不出来,面上不觉带了这种进退不得的不情愿。
胤禛直接无视了弟弟明显不欢迎的态度,亦无视了桌上盛着碎裂扳指的玉盘,张嘴直说:“今日宫中请安,我去了储秀宫一趟。”
胤禩一怔,恨自己无能为力,整日自怨自艾居然忘了宫中额娘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他收敛了烦躁不安的情绪,对着高明说:“下去吧,在外院守着。”
……
胤禛自顾自坐下,端起桌上刚刚备好的茶水闻一闻,果真是老九爱喝的龙井,他嫌弃地放下,道:“良母妃那处你只管安心,她让我带话来,说你只管安心,无需担忧储秀宫。”
胤禩垂眼,良久之后,若有似无叹了口气,幽幽道:“是我不孝,累及额娘,实在无颜再入宫……”
胤禛截住他的话:“昨晚我说过你不认命,今日却要再骂你不懂帝王心。
你这样一味自贬,就能让你额娘得人尊敬?”
胤禩隐忍一日的无措忽然化作怒火,他将桌上的茶具一下在推在地上:“那又如何?这几年步步谨慎又如何?我自视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诟病出身,四哥是皇后养子,何时懂过弟弟的难处?”
胤禛顺手将桌上盛放了扳指碎片的盒子也一股脑儿扫在地上,大吼道:“爷不懂?难道早年在乾西五所的那几年都是爷自愿去住的么?你日日同十四要好,去永和宫并不少,何时听过我额娘叨念爷?你算有个额娘为你牵肠挂肚,说这话是讽刺爷亲缘福薄么?”
胤禩看着地上碎得补不起来的扳指残片,目光闪烁过后分外难懂,他侧过头不再吭声。
门外响起奴才试探的问声:“爷?四爷?”
胤禩只得缓缓开口:“无事,再去上一壶四爷常爱喝的茶。”
高明应喏之后脚步声渐远。
胤禛默念几声“戒急用忍”
,绕了碎玉靠近胤禩,口中道:“常言道玉碎瓦全,我却说碎了便再无指望,你心里的抱负呢?指望呢?你从此自怨自艾,就能一日成龙?”
“四哥!”
胤禩截断他,冷笑一声:“龙子龙孙九样命,有呼风唤雨的,亦有伏地驼碑的,四哥不必劝我。”
胤禛被噎住,嘴唇抖动,连说两个“你”
字,不能成句。
屋内一时有些窒闷之气,炭火燃得太猛。
幸而不多时奴才们就上了新茶,高明头也不抬地将地上狼藉收拾了,重新掩好门退下。
胤禛在金瓜普洱的热气中心气平顺了几分,再看胤禩时,才看见他异乎寻常的虚弱气色,因为生气,连袖子都在微微发抖。
他心里一软。
里间的软榻早换了崭新被褥枕具,屋内也燃着桑枝的香味,令人神清气爽。
看得出有人在刻意抹去昨晚靡|乱的痕迹。
胤禛心头一笑,故意放软了声音问道:“你今儿脸色很差,身子可好?”
胤禩面上泛出一线薄弱的尴尬与怒意,他克制着回道:“四哥挂心,今日话已带到,弟弟想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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