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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中村早就说要拆迁,有几个钉子户坐地起价,补偿一直没谈拢,还不死不活地放着。
其他拿了补偿的住户们已经搬得差不多了,见这地方一时半会也拆不了,就偷偷收钱,把破平房租给外地人。
光头有酒瘾,那回去堵甘卿就是喝了酒,前一阵子被师哥和师娘看着,还算收敛,昨天晚上,那两位都不在,他一时心里痒,没管住自己,出门喝了个酩酊大醉,越想越觉得上次在泥塘后巷窝囊。
酒壮怂人胆,光头把老太太嘱咐他的话丢到了十万八千里,醉醺醺地上门踢馆,结果扑了个空——人家店里早关门了。
光头憋屈得“嗷”
一嗓子劈了店门口挂的歇业木牌,正打算砸玻璃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有人说:“你要干什么,我报警了!”
一身正气的刘仲齐同学显然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没学会“闲事不管,小心做人”
,于是他这会成了一颗愤怒的粽子,给人五花大绑、堵着嘴扔在墙角,试图用眼神“突突”
死这些大垃圾。
这里没有人哭哭啼啼,也没有什么关于生命的神圣与思考。
大家看起来都很累。
躺下的时候,钱老太想:“又抢救过来一次。”
她自己听着,觉得心里这声音既不是庆幸,也不是感激,没敢细想,于是翻了个身,把随身的布包紧紧地按在怀里,里面有杨帮主刚刚取给她现金两万。
杨帮主送走了钱老太,拎着他的绿拐杖,从路口的自动柜员机慢慢地往回走。
喻兰川在旁边陪着他,垂下眼,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爷爷,我明天还得上班,送您回家,我就先走了。”
老杨大爷看向他。
喻兰川优美的侧脸像是流水线上生产的,烙着高级白领们标配的表情——左半张脸是“我赶时间”
,右半张脸是“不感兴趣”
,脑门上顶一个“哦”
。
“需要受害人谅解书,我可以给,没问题。”
喻兰川说,“需要我帮忙,我可以提供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是在筹款平台工作的,可以帮他们做一个募捐项目。
项目上台,我还可以帮忙转发,证实筹款真实性。”
老杨大爷没听说过这种新鲜的东西,今年过年,他老人家就学一个收发红包,家人教了三遍,忘了四遍,差点把孙女逼得上吊,于是他忙问:“还可以这样?能筹到钱吗?”
喻兰川避重就轻地说:“有人捐就能筹到。”
至于有没有人捐,喻兰川不太乐观,大家都“身经百骗”
了,现在上网搜索公益组织的名字,下面的关联问题里准有“XX靠谱吗?是骗子吗?”
之类。
“别做梦了,肯定没人捐。”
旁边忽然有人插嘴,两人一抬头,见杨逸凡从自己的车里爬出来,正在跟代驾挥手,一看就是出门应酬喝了酒,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没大没小地伸出一条胳膊,往老杨大爷肩上一搭,“这个故事要多无聊有多无聊——中年男子,没钱治病,生命垂危——爆点在哪?生命垂危的中老年男子满世界都是啊,爷爷!
他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流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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