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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公子已经被连月的苦难折磨地没有脾气了,算起来他能走到这里,而不是像前任们身首异处,已然十分好运,思及此,他只能叹口气,勉强爬起来,去寻水源,然后给自己洗了个脸,梳了梳头发,再次来到城门前。
“我是皇帝使臣!”
他挥着明黄的圣旨,一遍一遍地喊着。
守将和旁边人说了什么,半响后,城门开了条缝,有一士兵出来,“将圣旨交予我,供将军辨认真假。”
势比人强,凌淮之不得不低头,交出了圣旨,他刚想随士兵进城,却被拦了下来。
“你还不能进,且在这里等着!”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凌淮之终于怒道。
士兵仿佛在看一个傻瓜,也不同他争辩,直接将城门关了。
奸细那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个好的,还真当息烽城是菜场了。
凌淮之头晕眼花,靠着城墙养神,但抵不住钻进鼻子的都是腐烂怪异的味道,他摸了把墙,潮湿阴冷,摊开手掌一看,还有淡淡的血水。
他一个激灵,离城墙远了点,又昏昏沉沉站了三四个时辰,啪一下,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次醒来,他看见了床幔,忽有感动漫上心头。
十分恰好地,房门被敲响了,“凌使者,将军要见你。”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需穿上衣服,整理形容,但是刚踏出门槛,便止不住踯躅,说到底还是有点怕。
他不会天真地认为帝姬能安分和他回都。
“凌淮之,参见殿下。”
他拱手作揖,眼睛看着自己的脚。
“这里没有殿下,只有将军。”
双十女子,红袍黑甲,拔身挺立,一眼望来,孤勇淡漠。
凌淮之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将军。”
他定了定心神,虽然圣旨已经到易裳的手上了,但他也得履行他的使命,“小臣奉命而来,请将军交接好息烽事务,随小臣回皇城复命。”
“行啊。”
易裳好似在答应一个无关紧要的请求。
“陛下十分想念您,再者曲山需要您...”
凌淮之蓦然顿住,有点不可置信,她答应了,她居然就那么轻易答应了?!
凌淮之恍恍惚惚告退,事情顺利地让他不自在。
易裳轻笑一声,拿起布块擦拭着长枪,锃亮的枪头是用千人性命浇筑的,冬日孤冷的光落在上面,比冰寒。
这是深潭,载着世俗的爱恨情仇,这是寂渊,一切重要或微小的事物都将在它面前变得无足轻重。
这是终结。
一朵白梅花飘下枝头,清风微荡,君子清高。
梅一池见她嘴角的笑意,便是轻轻蹙了下眉,再次提出自己的邀请,“随我归山,道途坦荡。”
她的笑,是历经世事.看透红尘后的浑不在意和苍凉,叫后辈无端绝望,同辈叹息释然,那是正在经历这个生灵涂炭的时代的人才懂的感受。
但是梅一池不懂,他生于阳春白雪,长于弧昊山,浸在道音戒律里,世间一切于他仿若隔山看水,他难以理解世人纠结的情爱,不明白他们对柴米油盐或权利财帛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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