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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边听边点头,示意行昭继续说下去。
行昭抿了抿嘴,想了想,继续说道:“但在这一个时辰里,应邑长公主并没有在偏厢休憩,而是在一个久无人居的院落里...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太夫人蹙着眉头,直觉这个男人和临安侯府有关系,没开口问,沉住了气,颔了下颌,继续听行昭说。
行昭说到这里,抬起头,眼眸如星般光耀,她看到太夫人面色渐渐严肃起来,掩了眸,轻轻却一字一顿地说出声:“阿妩,听到的是爹爹的声音,应邑长公主让爹爹休掉母亲,母亲被休回方家后,她就能嫁到贺家了,和爹爹白首偕老。”
清亮干脆的破瓷声陡然而起,圆口青花绘缠枝莲的旧瓷茶盅被一下拂落到了地上,青黄的茶水顺着缺口流到毡毯上,细绒的白毯瞬间被染成了茶色一样的污浊。
满室噤声,茶盅是太夫人一怒之下拂落的,贺琰年少时的情事她隐约知道些,那时贺琰出入宫闱甚繁,去的时候笑逐颜开,回来的时候喜气洋洋。
大周民风开放,在贵家士族里尤胜,年纪轻轻的小娘子与小郎君暗生情愫也没什么了不得,只是都明白家族比天大,终会顺应长辈安排,嫁娶于家族有益的对象,再斩断前尘情缘,好好经营一生。
只是没想到,贺琰钟情的是应邑。
更没想到,事到如今,尘埃落定了,两人竟然还密会相商要铲除挡路石,再续前缘。
这会给贺家带来多大的震荡,会给贺方两家的关系带来多大的影响,会给景哥儿的前程带来多大变数,他们想过吗!
太夫人心知未完,沉声问:“侯爷是怎么说的?”
“父亲说,母亲未犯七出之罪,贸然休弃,怕方家不会善罢甘休。”
行昭语声很平静,再抬首,眼里却有泪光,殷殷看着太夫人,继续说:“应邑长公主却说,方家如今惹了圣上的眼,就算是母亲死在贺家,方家自顾不暇,又怎么会管呢。
爹爹听了,语气变得高兴极了,连声问询细况。
后来,有人来了,阿妩就回听音堂了,再后来,应邑长公主也回听音堂了。”
行昭不知道朝堂上究竟会发生什么,却记得在前世,大夫人方氏自尽而亡后,贺家将此事压下不提,对外只说大夫人是暴毙,方舅爷远赴定京提枪来问,是太夫人出面以贺家全族作保,方家才肯就此罢休。
到后来太夫人抵死拦着,不许应邑进门,是王太后出面,太夫人妥协,却带着贺行景避到庄子上去,贺琰穿着素服背着木荆去接,她没有回去,应邑抱着新生儿子去接,她也没有回去。
行昭暗忖,前世里,太夫人应当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但也是母亲死后才知道的。
劝退方家,是不得已时必须保全贺家的颜面。
不许应邑进门和带着行景避到庄子上,这是在内疚中,保全自己的良心。
行昭在赌,赌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赌注太大了,禁不起输。
当这件事还能够挽救的时候,太夫人绝不会因为方家的暂时动荡而袖手旁观。
屋内的四个人都没说话了,好像安静得连呼吸都会嫌重,行昭稳稳地跪在地上,她并不打算继续说了。
静默半晌,知子莫若母,听太夫人冷哼一声:“看起来应邑长公主知侯爷甚深啊,句句话都挠在痒处。
临安候这个位置坐稳了,方家的助力不需要了。
这个时候,应邑就来了,既成全了少时的情怀,又能为今后的仕途保驾护航。
我怪道他成亲这么些年,还瞧方氏不顺眼,连看景哥儿也不亲近!”
张妈妈在一旁听得惶惶然,她是太夫人身旁服侍了几十年的心腹,太夫人曾不止一次地说,侯爷完完全全是贺家的种,将老侯爷身上的自私与自负继承得丁点不剩。
太夫人说完,见小娘子强忍着泪,却还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一句贺琰的坏话都不说。
太夫人心头一阵疼,贺家的女人艰难,是因为摊上了贺家这样薄情寡义的男儿汉,连声唤:“阿妩,你快起来。
你有何错,要跪天跪地啊!”
行昭仰着脸,摇摇头,梗直了颈脖说:“阿妩昨日偷听,应邑长公主言之凿凿,似有胜券在握。
不要求求你出去。他嘴角微勾不是你夹着我不让我出去吗谁能比她倒霉单纯地回家却不单纯地被人扑倒而且听闻那个人是冷漠无情杀伐果断冷静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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