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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剧连带着解忧进入阳翟城中暂歇。
过去的古城阳翟,而今的颍川郡治所,虽然有几分“废池乔木”
的沧桑之感,但来往的行人到底是不少的。
为这来往鸿雁一般的行人开设的舍馆多如云,三三两两聚集在街道两旁,几乎每一处都人满为患。
剧连和解忧来得很早,那时还没有几人,两人在舍馆大厅中的角落里坐了,直到人都挤满都没有去意。
都说要客栈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这句话一点没错,特别是用餐的时候,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凑到一起,一边用餐一边闲扯,想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这很容易。
虽然话说回来,这些传言不一定句句属实,但就算是捕风捉影,好歹是有了苗头才风传起来的——不可全信,却也不可全然不信。
解忧倚在剧连身旁发怔,这小小的阳翟舍馆中并无人谈论起郭开,故而于她来说只是浪费时间。
但剧连却是不虚此行。
就在他们落座不久之后,便有另一班大约是商队的人马进入舍馆,一路操着秦地口音,财大气粗地叫了几盘肉食当作中饭。
讲了一会儿各地的特产奇货,他们的话题转入天下局势。
商人坐拥资财,走南闯北,大约是除了政客外最关心各地形势的人了,吕不韦就是其中最具代表的一例。
解忧的思绪止处,恰好也是他们谈论的地方。
“闻文信侯殁于蜀道?”
周围静了一下,文信侯便是吕不韦,七年前因嫪毐叛乱受到牵连,贬居蜀地,其实在途中便已畏罪自尽,但在消息闭阻的这时,许多人对此都不知情,因此不只这几个商人,连更远处的人都屏息倾听。
问话的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激起这么大的波澜。
“十六年,予往来河洛,过北邙山,见野人相指谓曰:‘此文信侯之墓’,昔年文信死,其门客千余窃葬于此。
以此观之,传言固信矣。”
答话的人有意将声音压得很低,谁不知道当年吕相被贬乃是为了赵太后的丑事,听闻就是那些门客将吕不韦草草葬了,还惹得上头追查不休。
阳翟现下已是秦的地盘,若被人听去这里聚众妄议政事,可没什么好处。
解忧微眯着眸子,唇角勾起淡笑,这商人说十六年,多半就是秦王十六年,也就是两年前的事情,看来这一伙商人果是秦人无疑。
问话的那商人乖觉地岔开话题,“闻洛水有盗匪,公可知之?”
“未闻。”
那人摇头。
解忧霎了霎眼,刚想抬头询问剧连,忽然觉到人群中飞过一道锐利的目光,仿佛利剑一般扫过面颊,透出凛凛寒气。
解忧的笑意凝在了面颊上,剧连也微微蹙了眉头,他同样感受到了那一道十分不友善的目光。
但那道锋利的目光如同骤然破空的闪电,一下子撕破了人的角膜,等人回过神来去找寻的时候,却又迟迟不见踪影。
“寡君有问鼎之志。”
说话的是个青年人,士子装扮,面目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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