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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没遇上伏兵,但任谁在林子里钻了几天,还连一件替换的衣服都没有,这形容不说狼狈,也好不到那里去。
易缜还稍好一些,破军敬他侯爷的身份,比如猎兽摘果、打水拾柴一应事务都代劳了,衣服难免划得更破。
可这人神色端正自若,没有半分自惭形秽的难堪。
站在路旁树下拍尽了尘土,解开头发重新束过。
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些。
然后去前面集市上买替换衣服和马匹。
易缜眼尖,瞧见他掂在手里的正是自己的银两,自落水那天被破军搜去,就一直没还回来。
他花起来也痛快,和马贩议定价格,当场货讫两清。
两人皆是年轻俊朗,换了衣服骑马走在路上,引来不少女孩注目。
易缜对众人注目早已习以为常,朝破军道:“敬文帝难道使你的白工?没有给你发俸禄?”
破军不明就里,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说说也没什么。
点头:“发的,最初几年没有,不过自从我当值之后一个月有八两俸银。”
“一年不足百两银子值得你这般卖命。”
易缜冷哼。
“反正你又舍不得花。”
方才他看上的是一匹全身赤色的骏马,偏偏破军不肯买,反而挑了两匹灰不溜秋的,性子倒是柔顺。
但却入了不易缜的眼,何况花的还是他自己的银子,更是不痛快。
“平时吃饭穿衣又不用花钱。”
破军口气平淡,分明不介意他的不满。
“那些钱攒起来,我日后要给小黑娶媳妇用。”
话出口却怔了一怔,如今前程渺渺,那一天只怕遥不可及。
易缜气结,嘿了一声又问:“小黑是谁?”
“师弟。”
破军把目光投向前方,分明是不打算谈下去。
他称作师弟的,大约不是贪狼就是七煞。
易缜从只字片语里也听得出三人感情颇深。
只是破军口风极严,一路上只同他谈些风土人情,经学典故。
一旦触及泽国根本,立即缄口不提,莫说朝中格局官员动向,就连贪狼七煞的名字,都没能从他口中问出来。
一旦被燕淄侯追问得紧了,破军也不着恼动怒。
只是一笑作罢,然后如蚌一般紧紧抿上嘴,不同燕淄侯争执,易缜也休想哄出他的话来。
眼看他又是不愿开口,易缜心下恨恨,径自转头去看两旁的街道行人。
泽国的风情景物他并非没有见过,但当时匆匆而来,随后又因少宣一事奔波,竟一直没能够好好看一看。
这时信马而行,放眼看去,远近房舍屋宇参差错落,皆是粉墙青瓦,飞挑的檐角优美纤巧,贵气的人家更以金粉描绘,在檐上雕琢着花鸟虫鱼的图案,依旧显得端庄淡雅。
更有粉桃碧柳掩映其间,青石路旁花木相扶。
纵然是小地方,也自有它独特的温润景象。
这是泽国数百年涵养出来的精粹,它开放得多姿多彩,温和鲜润脆弱,却缺少强悍坚韧的抵抗力。
只需铁骑轻轻一踏,它就会化作琼华四溅,倏忽崩溃破碎。
到那时,他定然也能够撬开甚至粉碎破军如蚌似的外壳,细细戳一戳里头藏着的鲜嫩血肉。
秦疏将他带至青洲郡府所在,挑明身份,吩咐府尹不得怠慢,又指派了一队官军在左右防守。
易缜知晓这其实是监视防备之意,也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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