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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嘉言没有抬头,手轻轻搁在膝盖上,轻声说:“举手之劳。”
“栖月河的工程都是和政府签好了合同的,不会因为外力终止。
剧院快要竣工了,你还是继续唱戏吧,你适合留在舞台上。”
苏嘉言立即抬头朝前面看去,后视镜上照出的一双眼睛狭长深邃,此刻也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苏嘉言忽觉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傅宁砚笑起来,“不明白?”
他顿了顿,“你自由了。”
苏嘉言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他却移开了视线,盯着前方。
苏嘉言将礼服的薄纱攥紧,又松开,又攥紧,又松开,许久之后一个轻飘飘的“好”
字滑落在空气里。
车窗开了一丝缝,风吹进来,几缕发丝吹起,又落下。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到了栖月河边。
傅宁砚停了车,“陪我走走吧。”
苏嘉言没有回答,静了几秒,打开了车门。
她穿着白色的礼服,样式繁复,细节精致,衬得整个人纯洁静美。
傅宁砚一手插着裤袋,沿着河岸慢慢往前。
苏嘉言落后半步,跟在他后面。
傅宁砚的声音便随着江畔的风传过来。
“七年以来,现在的日子我已经过得理所当然了。
为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操心是理所当然,为不顺意的事情发火是理所当然,甚至我看中的女人围着我转也应当是理所当然。
他声音带着几分微妙的笑意,“人一旦对什么事情理所当然,也就看不清事情真相了。”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说,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苏嘉言垂着头,此刻没有留意,一步走上来,差点撞上他的背。
她连忙顿住脚步,下一瞬却让傅宁砚转身紧紧揽住怀中。
日光晴好,江风舒畅,苏嘉言却觉一颗心都落入了江水之中,不断往下沉。
这个拥抱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绝望,霎时让苏嘉言想到之前的那一吻。
如此一想,她便为傅宁砚的古怪行为做出了解释。
是了,他被谢泽雅背叛,必然心里不痛快,连正主都膈应上了,当然不再需要她这个替代品留在眼前添堵。
心里便被这样奇异的赌气和微妙的畅快填满,然而到最后,却始终无法掩盖挥之不去但出师无名的失落。
傅宁砚身上清浅的气息将她的呼吸密密匝匝地缠绕着,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濒死的溺水者,一面想要解脱,一面寻求解救。
心脏就在这样矛盾的情绪里载沉载浮。
不知过了多久,苏嘉言终是伸手将其推开。
退后一步,声音平静,“下个月师傅过生日,能不能请三少帮我这最后一个忙。”
傅宁砚看着她有几缕发丝垂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捋,但终究没有动,笑了笑,说:“好。”
苏嘉言霎时觉得总算从水底浮了上来,心情有种脱力之后的轻松。
这个开头和结束都还算文明,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本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到此,两人也就没有继续谈话的必要了。
回到车上,傅宁砚将她送回了剧院附近。
到达楼下之后,傅宁砚没有下车。
苏嘉言道了声谢,踌躇片刻,便朝着楼上走去,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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