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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婶撒泼方氏难产（第3页）

人多就是办事，祝永鑫把先前攒着草灰都倒炕上铺平，茉莉给铺上草席和被单子，赶紧把方氏搀着躺上去。

这时候锅里水也差不多开了，茉莉赶紧出去舀水，等两大盆热水端进屋，老太太杨氏也着急忙慌地来了，进门就扬声叫：“赶紧去烧开水，备着干净棉布和剪子。”

“都备好了。”

荷花举着个包子手也跟着忙和，拿着炕头暖好棉捂子上前，“奶你先暖暖手，二奶奶啥时候来？”

杨氏一看屋里两大盆热水，炕边儿棉布和桌上剪子红绳都搁着，接过孙女递过来棉捂子，双手抄进去道：“你哥去叫了，怕是一会儿就到。”

说着上炕去查看方氏情况。

茉莉叫了声奶，就赶紧下炕收拾东西，荷花帮着她把家里明面儿上吃食全都藏好，又把些小家伙什儿也都归拢到箱子里，杨氏口中说二奶奶并不是家里正经亲戚，不过是老祝头拜把子兄弟老婆，村里是出了名儿笊篱手，见到别人家有什么都想往自己家划拉。

东西前脚刚藏好，二奶奶林氏后脚就进了门，直抽着鼻子问：“呦，中午做酸菜炖粉条，一进门就闻见这喷香味儿，可是没少放猪油吧？”

屋里没人应她，荷花看着林氏皴红脸和黑乎乎手，端着盆温水上前，扮着可爱模样忽闪着大眼睛说：“这水给二奶奶洗手。”

“荷花这娃儿恁乖巧，还知道给二奶奶打水洗手。”

林氏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

杨氏知道自己二媳妇从来都爱干净，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是几个孩子从来都是干净利落，尤其这个小孙女，是从小就喜欢擦洗。

所以急忙道：“她二奶奶，你赶紧好生把手搁热水里搓洗搓洗，博荣娘头两个都没拾明白，这回可不能再出岔子。”

荷花和博宁之后，方氏连续两回有身子，而且都是男娃儿，但都没能养活住。

头一回刚落生就已经面皮青紫没了气儿，另一个生下来倒是腰杆儿硬直，几个月大就能祝永鑫手心上笔直地站着，村里老人儿还说，这娃儿是个有福，腰杆儿硬以后是做官老爷命，谁知七个月大时候，晚上睡前瞧着还好好儿，半夜里悄没声息地就断了气儿，方氏为此狠是大病了一场。

这回隔了一年多才又怀上，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也都提搂着，若是这个再不好，对方氏来说肯定也是个不小打击，而且怕是也不敢再要了。

所以屋里孩子听到这话，都红了眼圈不再说话，荷花看杨氏模样还不知道刚才跟刘氏吵闹事儿，就先仗着自己年纪小，上前抱着杨氏胳膊哭道：“奶，刚才三婶子来家里吵架，然后还把我娘推倒撞缸沿儿上，娘……哇……她把娘推倒了……哇……我不要做没娘娃儿……”

荷花原本是装哭，但是看着炕上方氏模样，又想起前两天村头刚有一户媳妇，前头都生过三个，第四个下生之前摔了个跟头，当晚就一尸两命，顿时动了真感情，打心里当真地害怕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儿憋得涨红，鼻子早就塞住了，大张着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喘气儿，一个劲儿地捯气儿。

杨氏想必也是想到那户人家，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地赶紧抱起孙女儿，一边拍背一边安慰道：“拍拍拍，吓不着，荷花不怕，有你二奶奶，保管没事儿。”

“大嫂子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别我不敢说，但是接生这活儿咱们村里谁不挑大拇指？我要是认第二都没人敢当第一。

荷花娘如今已经算是足月，磕一下不打紧。”

林氏嘴上说得轻松，但也不敢托大，就着皂角仔细地搓洗着手，然后回身撵人道，“行了，这儿没你们事了，男人孩子全都出去，上西屋等着去，去去去！”

跟撵小鸡子儿似，把屋里人全都轰出去，“嘭”

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按理说乡下妇人没那么娇贵，平日里粗手大脚地干活，除了头胎费点劲儿，后头就都不过一袋烟功夫，谁知方氏这回不知是不是当真因为摔着过，竟足足疼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