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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姆丢下菜刀,转身要入灶屋。
“等等――”
忽然这时,地窖下面传出一道话声,竟操汉人之语。
张捉一愣,停了下来,紧紧盯着下面。
一架梯子架了起来,有人从下面往上爬,爬了出来,竟是个四十来岁汉人面目的中年汉子,当地人的打扮,面容消瘦,颧骨高耸,衣衫褴褛,腿上裹着用草编成的渔网,鞋更是破破烂烂,连脚趾都露了出来。
他的神色疑虑而不安,站在窖口,一时没有靠前,目光慢慢地环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落到李玄度的身上,定定地看着。
“尔到底何人?都护秦王殿下在此,还不下跪!”
张捉又喝了一声,上去便要踢那人的膝弯。
这大汉终于回过神,睁大眼睛,用颤巍巍的仿佛依然不敢置信的声音问道:“都护?可是我朝派来的西域都护?”
张捉皱眉道:“正是!”
这大汉听完,似得了疟疾,一开始立着,一动不动,渐渐两腿打颤,片刻之后,突然仰面吼道:“上苍有眼!
都护来了!
今日终于等到都护来了!”
话音未落,朝着李玄度噗通一声跪拜在地,起先磕头,磕个不停,慢慢地停了下来,最后趴在地上,竟失声痛哭。
众人见他举止古怪,七尺男身,竟如此嚎啕,无不吃惊。
张捉面露困惑,慢慢收了要踢人的脚,立在一旁看着。
李玄度望着这跪地痛哭的汉子,忽若有所悟,开口道:“你是宣宁三十七年派来此地的前哨军?”
汉子哭得犹如一个伤心孩童,闻言用力点头,抬起头道:“正是!
下吏便是那年受朝廷派遣来此建了前哨的官军之一。
下吏名叫张石山,乃是右尉。”
不待李玄度继续问,自己便就说起前情。
当年一共来此三百余人,屯田建坞,说好等朝廷日后派来都护,正式建府,不料年年成空。
开头几年,此地还频有使者往来,给他们带去京都消息。
后来明帝驾崩,使者日益稀落,他们也不敢擅离,只能一边屯田,一边继续等待。
谁知还没等到新朝廷的指令,一日先便遭袭。
那日,三百余名官军奋勇抗争,无一人后退。
奈何寡不敌众,全部死去。
当时他领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外出,侥幸躲过一劫,这才活了下来。
“十年啊!
下吏犹记,当日普左中郎将路过之时,曾对下吏言,耐心等候,待时机成熟,朝廷便会正式立府。
他未欺我!
今日终于等到都护到来!”
张石山激动得再次浑身颤抖个不停。
李玄度动容,立刻追问:“如今其余人呢?”
张石山眼眶再次变得通红,叩首哽咽道:“下吏无能,未能保护好兄弟!
半年之前出了事,如今连上我,这里就只剩下三人了!”
他擦了把眼泪,又继续道:“此地当年被毁之后,几百里外,便是改投归向东狄的上术国。
那国虽人口不过七八千,兵却也有一两千,当初便是他们发兵,为虎作伥,杀我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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