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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器,灌注了创始先神们的心力和心血,而他的仙气恰好和神器地止相合。
只记得从少年时候便没有什么空暇,整日除了读书便是修道,再没有别的。
他性子要强,不想比同僚比了下去,天道酬勤,几百年下来也算得颇有进益。
陆景是玉帝早年放在他身边的,为人恭谨肃穆,若论仙君款派,其实比紫虚帝君还端得足些。
少年时候的应渊觉得陆景为人刻板得有些无趣,忍不住想去挑些刺出来然后换个仙随,后来却发现陆景仙君当真是仙君中的典范,连鸡蛋里挑骨头都难。
这一切延续到天庭同邪神那一战为止。
他的眼睛被火毒伤了,每日醒来眼前的浓雾就重一层,他知道自己不久就会看不到。
那段日子是他度过的最难熬的时候,明明知道结果,却无法可施。
凌华元君过来一趟,提起四叶菡萏之心可愈百病。
他知道自己座下那位祗仙子便是四叶菡萏托身的,可若是因此剜下她的心来,那便是卑劣低下,他做不出这种事。
有一回火毒发作的时候,陆景仙君便候在身边,他神智混沌,将对方伤得折损了一半修为。
自从这一件事后,底下的仙随都吓得不轻,见了他也是兢兢战战。
应渊那时已越来越克制不住周身仙气,只好将自己困在地涯南面的天庭尽头。
昏迷的时候渐长,而清醒的日子越少,可能过不了多久便会被昆仑神树吸干修为而死。
西方天竺的天龙在元神消亡之前,必定会全身腐烂、恶臭难闻,为众神厌弃,尝尽人世一切苦楚。
而他也会如此。
在地涯的南面,他认得了颜淡。
那一日他难得清醒,听见她闯进来的动静,便出手帮了她一下,心里却微微纳罕:不知谁哪位仙君教出来的仙子,乱跑乱走,连这里这么荒凉的地方都不放过。
待相处日久,方才觉得,颜淡那种飞扬跳脱的性子,实在不怎么像仙子。
后来,她果然也不再是仙子了。
“南极仙翁养的那条九鳍又大又生猛,还长了胡子……”
据他所知,九鳍是上古遗族,因为*浅薄而濒临灭族,应该是生猛不起来才对,不过他不想反驳她。
“昨天我又被师父骂了,他说我这样就算再过五百年也不可能升为上仙,我也不想的啊……”
他忍不住想,五百年那是说得轻了,他估摸着再过一千年她也是变不成上仙的,不过他还是忍着没把事实说出来。
颜淡喜欢沉香,总是捧来新做好的让他闻,日日夜夜失去神智的时候越来越少,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是否已经成为理所应当的存在。
既是修道,无需情思羁绊,何况这世上没有什么会是一成不变的,就像他曾是青离帝君,现在也可以一无所有。
应渊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碰翻过凳子也撞过门框,周遭那淡淡的莲花香气好似沉沉黑暗中最后一线光明,所以还能让他支撑下来,从来没有诉苦过。
他随口问过,是不是到了菡萏盛开的时节,颜淡总是嘟嘟囔囔地和他抱怨窗子外面莲池开的那一池莲花居然是雪白的而不是艳红的,难看得紧。
他从来不去想不切实际的事,既然已经眼睛已经坏了,就得习惯活在黑暗里。
只是有这么一个清晨,醒来的第一眼却被透入雕花木窗的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通透的日光洒在祗仙子芷昔身上,她微微低下头,姣好的颈项优美,风姿雅致。
应渊闭上眼,复又睁开,无端记起凌华元君说过的话,除了四叶菡萏之心,再无他能够医治好他的眼睛。
那么,他现在的眼睛是用什么换来的,是芷昔的心,还是别的什么?
搬回原来的仙邸后,一切彷佛又回到从前。
他不在的日子,积了不少文书,空暇时也曾路过地涯宫,只走进去一回,偌大书库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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