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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毕,陈氏别院的密室飘着血腥气。
陈登慢条斯理地擦拭剑上血渍,脚下躺着三具尸体,琅琊王氏的死士,袖中搜出的密信还带着余温。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与陶谦临终前交付的那幅渐渐重合。
"
少主,各家的刀斧手已退。
"
老仆陈桐捧着染血的账簿,"
但东海糜氏送来密信,说曹军先锋已至彭城。
"
陈登的剑尖忽地顿住。
他想起昨日与展昭对弈时,那位白衣谋士指尖把玩的"
士族三问"
——"
若百姓能自选太守,士族何以存?若寒门可科举入仕,经学何以贵?若纸贱如麻,典籍满街,阀阅何以尊?"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庭院新栽的流民子弟。
那些孩子此刻正蜷在庑廊下背诵《急就篇》,稚嫩的嗓音穿透雨幕:"
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
"
传令各房。
凡族中十五岁以下子弟,明日皆入州学,与流民同席。
"
炉中火舌吞没"
陈氏私田册"
时,他仿佛听见祖父在灵位前的叹息。
四百年的经学世家,终是要把注押在"
变"
字上了。
陈登凝视那点余温,恍惚看见自己正将陈氏百年基业填入时代的沟壑。
祖父的叹息是真的,但那些在雨中背诵《急就篇》的流民孩童也是真的。
他端起凉透的茶盏,任雨水顺着窗缝打湿袖口,展昭的三问在耳畔轰鸣,他忽然羡慕起那些青州卫,泥腿子们的刀至少不必先剖开自己的根脉,再插进敌人的心脏。
有的事情陶谦做不到,甚至于他觉得刘备也不一定能做到,做为陈家的话事人,他做不到像是荀攸一样抛弃一切为了自己的理想,尽管他的内心有自己的追求,但是家族的兴亡大于个人的追求,他能做的只能是希望刘备能够成功,用保全陈家的借口,借着展昭的口做自己想做的事。
百里外的彭城郊野,夏侯惇的大刀在火把下泛着凶光。
他玄铁重甲上凝着未干的血渍,那是沿途焚毁的十七处屯田营留下的印记。
虎豹骑的马蹄故意踏过青苗,将刘备亲授的"
永业田"
踩成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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