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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朱厚照忽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金砖,「明日让司礼监给铁锚会匠人发「内廷供奉」腰牌,再拨二十车煤炭去废窑厂。
」张忠捧着空碗的手猛地一抖,腰牌向来是赐予功臣的殊荣,如今竟要发给匠人?他抬眼望向朱厚照,却见皇帝正对着月光端详研究生证,侧脸的轮廓被镀上银边,神情柔和又坚定,像极了太庙中成祖皇帝的画像。
「陛下,这匠人……」张忠话未说完,便被朱厚照抬手打断。
皇帝转身望向窗外,雪光映得他眸中清亮,指尖轻轻摩挲着研究生证上的「林夏」二字——这名字比「王祯」多出几分柔婉,却又带着股子硬气,像极了废窑厂里烧不化的铁矿石。
雪越下越大,远处工部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犬吠,间或有铁器碰撞的叮当声。
朱厚照知道,那是匠人在连夜搬运铜料。
他裹紧明黄江崖海水纹龙袍,忽然想起照片里女子的短衣长裤——那样轻便的穿着,若是在雪地里行走,怕是要冻坏双腿。
想到此处,他不禁勾唇一笑,决定明日再添道旨意:给匠人每人做条棉裤,絮上最软的驼绒。
乾清宫的飞檐上积了厚雪,在月光下宛如玉雕。
朱厚照将照片和研究生证小心收进紫檀木箱,箱底压着《天工开物·琉璃篇》残页,纸上「西域琉璃,可透光如冰」的批注与照片中的「玻璃幕墙」莫名契合。
他摸了摸箱角的铁锚纹铜扣——这是王巧儿送的「匠人谢礼」,扣面刻着「锚工一体」,与照片女子身后的铁架竟有几分形似。
「张忠,」朱厚照望着窗外漫天飞雪,忽然轻笑出声,「你说这世上,真有能飞上天的屋子么?就像照片里那匾额似的,悬在半空?」张忠茫然摇头,却见皇帝眼中燃起炽热的光,如同废窑厂的炉火,能将坚冰融化。
雪粒子扑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朱厚照吹熄最后一盏宫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
唯有木箱里的照片和研究生证,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如同两颗明星,照亮他掌心的火铳模型,照亮他心中那个匠人不再冻馁、火器纵横天下的大明。
这一夜,乾清宫的烛火比往日熄得更晚。
雪停时,司礼监的宦官们已捧着腰牌和谕旨出宫,而朱厚照在御榻上辗转反侧,梦中又见到照片里的女子,她站在飞檐与琉璃之间,笑着对他说:「天子与匠人,本该携手前行。
」
晨雾漫过紫禁城时,废窑厂的匠人收到了棉裤和煤炭。
王祯摸着腰牌上的「内廷供奉」四字,老泪纵横。
铁锚会的年轻匠人们捧着驼绒棉裤,发现裤脚竟绣着极小的铁锚纹——那是尚衣局暗合「锚工一体」的敬意。
远处,朱厚照站在乾清宫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手中紧握着卷成轴的《天工开物》,轴头系着从照片上剪下的「大学」匾额碎片,在晨风中轻轻晃动。
刘娘娘站在永寿宫檐下,望着司礼监车队出宫的方向,指尖抚过鬓间新制的「琉璃锚形簪」——这是她昨夜命人仿照片中「玻璃」色泽熔铸的,簪头锚纹与朱厚照腰间的「工」字火漆印遥相呼应。
她知道,那张能「照见未来」的照片,终究成了皇帝眼里的「匠人福音」,而她要做的,是让「凤锚共生」的符号,比照片里的琉璃更亮,更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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