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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光线比外面稍显昏暗,幽幽火光映在墙上,绘出了榻上那正痛苦煎熬着的身影。
张傲入门便来到遮掩的纱幔前,疾声唤了几句“阿郎”
,半晌,才从里面探出一只瘦骨嶙峋且苍白的手。
那只手一把握住张傲的手,却不敢用力,像是一样东西般,颤巍巍地挂在张傲掌中。
沈念七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掀起纱幔。
且见戴德生满身冒着虚汗,双眼迷离而飘忽,一双本可以很好看的唇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且掀了皮,一张一翕似想说些什么。
他发饰凌乱,似在这榻上不知辗转了几次,双眼明显有些凹陷,眼眶子黑乌乌的,仿若那已身处弥留之际的老朽之人。
“阿郎,我……我还是去叫戴公吧……”
“不!”
戴德生忽然开口,染着水雾的双眸铮铮望着张傲,“不,不能叫大人,不能叫他来……”
“那、那先吃一点药,哪怕一点……”
张傲将一个小瓶拿到戴德生面前,打开塞子要喂,却被戴德生愤怒地挥到地上。
“不要连你也要逼我吃那东西!”
戴德生大吼,急促喘息着,身子愈发虚弱。
“阿郎!”
张傲紧忙上前抚着戴德生,因着自己的无能为力,重重在榻上锤了一下。
“阿七。”
唐玄伊唤道,与沈念七交换了个眼神。
沈念七明白了唐玄伊的意思,虽然有些事并非她之所长,但这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于是坐到戴德生身边,“我来看看。”
说着,伸手为他把了一下脉。
脉象凌乱且不稳,与常人决然不同。
余光忽而瞥见袖口后一些奇特的伤痕,沈念七思忖,继而将指腹朝上挪了挪,一点点掀开他的衣袖。
那是一道轻肿的痕迹,到现在还未消退。
念七指尖稍微下按,摸了一下那肿处,戴德生立刻痛苦地低吟出声。
沈念七迅速将手挪开,半晌,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郎君的腿……怕不是‘摔断’的吧。”
此言一出,房内气氛微变。
张傲为难而又痛苦,几番张口,却不知要如何说。
沈念七也没耐性在这里墨迹,直接利索地掀开被子,并推上戴德生的亵衣亵裤。
包括戴德生在内的几个大男人皆是被沈念七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只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戴德生腿脚上多处的紫青处,整条腿就像是被一次又一次砸过一样,红红青青,肿得触目惊心。
房中安静了不少,只剩下戴德生痛苦的呻吟从未断过。
沈念七以指腹划过那些青紫,感受着皮肉之下的“真相”
。
一顿,问道:“小郎君,回答我,听东西是不是比过去要费劲?”
戴德生微怔,艰难地点头,干裂的唇中缓缓飘出几个字:“大约一年前就开始……”
沈念七又深望了戴德生一眼。
纤细的指尖无声地从那满目疮痍的腿上抬开。
沈念七长长吐了一口气,回眸先看了眼唐玄伊,随后对戴德生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病,大唐没人能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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