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殿。
张婕妤身子骨单薄,那一次藏在床底下之后,受了风寒,加之又气又急,竟然一病不起。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是由于心情不好,三分的病便做成了七分,可怜楚楚,如一个病美人。
心腹宫女不时前来回报:
“娘娘,陛下怒气冲冲地回去了,听说没进立政殿……”
“娘娘,陛下去御书房,至今没出来。您放心,他不会再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娘娘……”
她这才安心地躺下。
次日醒来,已快中午了,只见奴婢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口不敢言。心里忽然觉得不妙,厉声道:“你们何事瞒着本宫?”
“娘娘,你身子不好,先歇着吧。”
“快说,那个肥胖贱婢如何了?”
宫女不敢不说,垂着头:“回娘娘,那狐媚子装病,听说昨夜,陛下广招御医为她安胎,还大肆赏赐了御医。而且,而且……”
“快说下去,陛下昨夜在什么地方过的?”
“在……在立政殿……宫女彩云还说,陛下亲自去给那个狐媚子拿东西吃……”
张婕妤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晕厥过去。自己受到如此的奇耻大辱,陛下,他竟然不顾屈辱,又去留恋在那个狐媚的床前。
他可还有几分人君的尊严?
张婕妤这一病,就更加难受。每天只是病怏怏的。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罗迦的影子。心里更是寒怆,那个肥胖贱婢需要安慰,自己难道就不需要么?
她夜夜垂泪悲叹,只恨自己命苦。
到第三日,更是等来一个晴天霹雳,陛下竟然下令,替冯昭仪肚子里的孩子祭祀山川。她听得这个消息,简直头晕目眩。这次就不是钻床底下的问题了,像是被人狠狠地煽了几十个耳光,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陛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纵容那个贱婢!以后,谁还敢与之争锋?
不止张婕妤,六宫也被震动了。冯昭仪跑去“捉奸”,陛下不但没有丝毫惩罚她,反而给她的孩子祭祀山川。就连左淑妃,也呆在玉堂,识趣地不再走动,也不再去招惹罗迦了,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沦落为第二个张婕妤,惹人笑话。
罗迦来时,也不知是过了好几日了。
闻得君王终于前来,张婕妤被侍儿搀扶着,下了床,久久地跪在地上。
“爱妃,快快请起。”
“陛下……”她只叫得一声“陛下”,哽咽着再也说不下任何一个字了。无限的委屈,无限的痛苦。
罗迦但见昔日冰清玉洁的美人,变得如此憔悴,却更添了清丽,尖尖的小下巴,仿佛刚刚经历了雨打之后的桃花,带着一种病中的微红,更惹人怜惜。
他也颇为心酸,又很是愧疚,只低声说:“让爱妃受屈了,唉!”
但得这一句“爱妃受屈了”,张婕妤更是泪盈于睫,轻轻拿出帕子,拭着眼泪。
“爱妃,朕给你带了点礼物……”
宫人捧上来一斛珍珠,两支珊瑚,三套翡翠首饰,在诺大的锦盒里,琳琅满目,光彩照人。
“陛下,臣妾资质鄙陋,不敢拜领,否则,又要惹来一顿屈辱……”
“唉,爱妃何苦如此?朕也知道你受屈了,都是朕不好……”
就这样空洞的安慰?这算什么?张婕妤哭得更是厉害。
“爱妃,你好好休养身子。不要和冯昭仪计较,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年幼无知……”
好一个年幼无知,冯昭仪都二十出头了,难道还年幼?左淑妃还比她小着几岁呢。就是自己,也才大她四五岁,冯昭仪年幼无知,若是换了其他妃嫔,会不会也是一个年幼无知?
记得左淑妃刚进宫时才十五六岁,一获恩宠,便生骄矜,只是某一次喝酒耍赖了一下,陛下就大发雷霆,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斥责了她一顿。左淑妃难道就不是年幼无知?
“爱妃,冯昭仪也没有坏心眼。爱妃不必跟她一般见识。以后朕会好好教训她的……”
好好教训?怎么个教训法?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当夜回到她身边陪她一起不离不弃?随即马上为她的孩子祭祀山川?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张婕妤却并不再悲啼了,只是轻轻收了泪,无限凄楚:“臣妾福薄,倒叫陛下笑话了。冯昭仪怀孕期间,脾气坏也是难免的,臣妾不会跟她计较的,陛下请放心。”
罗迦松一口气,又更是难过,这个女人也跟了自己好几年了,芳菲当时的确太过了。可是,她不但不敢吵闹,连委屈都不敢。他想到此,更是怜惜这处处可怜的美人,更是柔声:“爱妃,你好好休养着,朕加派御医替你看病。”
“不用,臣妾见了陛下,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既是如此,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爱妃,你好好养着身子,来日方长……”
怎么?陛下又要走了?连在自己的房间里多呆一些时候也不敢了?
她的眼里充满了幽怨,声音也是幽幽的:“陛下,臣妾好些日子没有好好用膳了。但求陛下念在昔日情分上,陪臣妾用过这顿午膳……”她拭着眼泪,再次要跪下去。
罗迦急忙扶起她:“爱妃,快别如此。朕陪你用膳就是了。也罢,朕好久没尝过你这里的小菜了,哈哈,朕还真是怀念……”
“多谢陛下。”
简单的七八碟精致小菜,一壶温酒,是春寒料峭里最好的美味。
两三杯下肚,张婕妤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了一朵桃花。柔柔地笑道:“陛下,臣妾处新来了一名歌女,弹一手琵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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