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她消失了一切的顾念。
只沉醉在这样陌生而熟悉的拥抱里——
自己也需要一个男人,一个可靠的男人。
而不是要他去死。
不是要他带着病体,御驾亲征,留下自己孤儿寡母,无所依靠。
不,千万不要这样。
她热烈地亲吻他。
甚至弘文帝都觉得了吃惊——仿佛不敢置信。
不不不——这怀里的女人,这么热情似火的女人——
她真的这样在爱恋自己?这样投入忘情地在回应自己?
一种巨大的喜悦,几乎彻底淹没了他。
比那个她酒醉的夜晚,更令他销魂。
他如此清醒。
她也如此清醒。
两个清醒的男女,爱得如此忘情投入。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只能拥抱她,竭尽全力:“芳菲……芳菲……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一辈子,我死了也值得了……芳菲,谢谢你……”
她在这样的时刻,忽然眼冒金星。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头顶一片灿烂——哦哦哦,不是灿烂——是太阳陨落下来一般,让人睁不开眼睛。
是罗迦!
是罗迦!!!
是罗迦举着宝剑,拿着砍刀。
是他一刀劈下来,那么愤怒,那么绝望,那么伤心欲绝:“芳菲,你敢骗我!你竟然敢如此辱没朕!朕要杀了你!!!”
她悚然心惊。
搂着弘文帝的手放开。
但觉自己的心里鲜血淋漓。
朝着自己的要害处砍下来。
罗迦,他杀来了。
这个狠心的男人,只专门刺杀自己的心口————
多少年了!
年年月月,只要自己对弘文帝稍稍动心——只要有这个苗头,他便总是这样杀出来,阻止!
非要把自己活活闷死,逼死,才行。
他住在自己的内心里。
没有办法。
她汗如雨下,也泪如雨下。
弘文帝也停下来。
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她的声音那么幽暗,就如一个死去的鬼:“殿下……殿下……我不行,真的不行……陛下,他的在天之灵,总是威逼我……他要杀我……我没法……他看着我……我每次要怎样的时候,他总是看着我……他威胁我……我没法,没法……”
弘文帝听着这声久违的“殿下”,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的力气,热气,元气,也已经耗尽。
力不从心。
纵然她不懈怠,他也无能为力。
心底,何尝不知道?
他是神仙——父皇,他成了神仙!
无所不知!
无所不灵!
他在天上,牢牢地镇压着芳菲——其实,也镇压着自己。
他本人,尚未胆大包天到这样的地步——对父皇先帝的灵魂,也无所畏惧!
他也做不到。
“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是紧紧地搂住她,第一次,对她充满了强烈的怜悯和爱护:“芳菲……没关系。我已经很开心了……没事,没事……只是,如果下一次,我还能遇见你……我要比他先认识你……比他更强悍……芳菲,你很好,很好……”他的眼神甚至是喜悦的:“我以前就怕你变了……但是,你没变……你这样,我都明白……我们都是胆小鬼,我们都怕他……我自己也是胆小鬼……”
她的眼泪,淋湿了他的胸口。
就如弘文帝所说——自己二人,何尝不是胆小鬼?
罗迦,他的灵魂镇压着自己。
在天上,也在人间,一直飘荡,一直镇压。
难于呼吸,艰于视听。
罗迦,他才是一个最大的魔王。
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一生,从肉体和精神,都受到他的强迫。他爱了,他要了,别人,就再也插不进去手了。
这有什么办法呢!
琉璃殿。
两位米贵妃关在密室,听着宫女的回报,面色惨白。
“回娘娘,太上皇帝去了太后的寝宫……整夜都没出来……奴婢们是好不容易打听到的,其他的,什么都打探不到了……”
深宫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线人。
尽管,不知道太上皇帝去太后的寝宫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可是,这也足够骇人听闻了——太上皇帝和太皇太后,一整个夜晚都在一起,这还不够吓人?
奴婢退下。
她的确只能打听到这么多了。
而且,此后,再也不敢再接近宫殿了。
小米妃面如土色,整个人吓得瘫软了:“天啦……姐姐……这难道是真的?是真的?”
米贵妃恨得几乎咬牙切齿:“这一对不要脸的贱人……冯太后,太不要脸了……”
“难怪她这些年,能作威作福……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姐姐,我们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看样子,她又要用当年的狐媚手段了……当年先帝的后宫,但凡美女,都被她刁难,打发走了……这一次,瞧吧,我们也保不住了……”
小米妃好生紧张:“她能怎样?把太上皇帝的后宫也解散了?她有这样的权利?”
“她当然用不着解散后宫!谁会那么蠢,明目张胆地去解散后宫?”
“那她怎么办?”
“她可以把我们赶走!”
宫里,但凡生了儿子,又不是太子的女人,都可以随着儿子去封地。
小米妃浑身一阵寒意:“小王子们还小,还不到去封地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