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处死的李奕,到现在的李冲、王肃……但凡受到冯太后重用的大臣们,都少不了跟她有点暧昧的关系。而且,这种传闻,在弘文帝死之前,达到了最高峰。
现在的冯太后,是京兆王的嫂子。
他对这个嫂子,向来没有好感。罗迦生前,他便多少纠缠于她圣处女公主的身份,才有神殿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无论是神殿还是朝廷,都死伤无数,真正是两败俱伤。
这个女人,一出现,便是带来灾难的角色,甚至一直延伸到弘文帝的死。
但是,她的根基却一步步地牢固。比先帝之时,更加牢靠。
只有这一次,弘文帝驾崩,大家趁此机会,以为混乱时期,便可以给她一些禁锢,所以,才有陆泰的第一次出手。
但是,谁也不知道,她竟然有那么深厚的背景。
陆泰几乎不堪一击。
她的背后,到底还有着怎样厉害的角色?
饶是京兆王怎样的查探,也无济于事。甚至,他的智囊团们断定,根本不是李冲,王肃等所为。
她的真正的靠山,又是谁?
如果这靠山不打掉,这个女人岂不是会更加张牙舞爪?今后,还有鲜卑人的地位?她的磨刀,一步步地,要伸向众人的脖子了。
京兆王的目光,益发地锐利。
“太后,老臣想去看看陛下。”
芳菲看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小叔子——就算他是罗迦的兄弟,她也忍耐很久了。
上一次,陆泰的事件,他也是主谋之一,她如何不知道?
但是,要动这棵大树,她根本拿不动主意。
她点点头。
京兆王见她答应,倒有点意外。
由于高烧反复,虽然不太严重了,但宏儿还是躺在床上。忽然听得京兆王的声音:“陛下,您龙体如何了?”
宏儿吓了一跳,但见京兆王跪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陛下,有没有传御医?”
自己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看什么御医呢?
“朕有太后治疗。太后开的药很有效。”
京兆王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他细看小皇帝,但见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小孩子,忽然变得眼眶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面色枯黄。皇帝生病,只让冯太后诊治?她肯真心实意对待这个孩子?谁知道她开的是什么药?
他沉声道:“陛下,您有没觉得好一点?”
“朕还是头晕眼花。”
那本是高烧之后的正常反应,但是,京兆王却远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觉弘文帝就这点血脉,如今,落在冯太后手里,谁知道会如何?
要知道,李奕之死,冯太后便和弘文帝是大仇人。
宫廷阴谋,谁不防范几分?
他忽然道:“陛下,如今已到秋天了,也该回平城了。您龙体欠安,不如马上回平城?”
他心里想的是,回了平城,鲜卑贵族们,根基深厚,冯太后总会忌惮三分;而不是在北武当,是汉人的天下,任凭她为所欲为。
但是,小皇帝想的是,好不容易,太后放自己三天假期,正要想着快点好起来,也许傍晚或者明天,就可以去找那个小道士玩儿呢。
他急忙摇头:“等朕好了再回去。”
京兆王见这孩子不懂事,自己又没法明说,更是着急:“陛下,您听老臣一言。先帝在时,总是秋天准时赶回去的……”
小皇帝眼珠子转动,不知该怎么回答。
京兆王趁热打铁:“陛下,您回去吧,平城才有最好的御医。”
“可是,御医哪有太后好?”
京兆王简直无语了。
“陛下,您还是回玄武宫休息……住在慈宁宫,总不那么合适……”
小皇帝好生惊讶:“住这里,太后才好照顾朕呀。”
京兆王好生失望,但觉自己一片忠心耿耿,这孩子,根本没法体会。
小皇帝不想一直和这个老头子说话,张望半天,又不见太后,就说:“老王爷,你先退下吧。”
“陛下……”
“朕要休息了。”
京兆王没法,只好退下。
出去的时候,没看见冯太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心里恨得慌。但觉冯太后这些日子的行为,都是不合规矩的。弘文帝尸骨未寒,便遣散大臣先回平城,而生病的小皇帝,不在玄武宫,凭什么住在她的慈宁宫?这岂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回去,越想越是憋闷。刚坐一会儿,一名谋士悄然进来。
他急忙问:“有什么情况?”
谋士压低了声音:“冯太后的确行为可疑。昨天,有人看到她换了一身绣花宫衣往山上去了……”
京兆王心里一沉。
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竟然穿绣花宫装?
“她去了哪里?”
“我们的报告,只有这么多。因为上了山后,就有侍卫把守,得不到其他消息了。”
奸夫!
冯太后的内宠。
弘文帝生前,她还多少有所忌讳。
现在弘文帝死了,她真正是百无禁忌了。那个奸夫是谁?
京兆王气得毛发几乎要倒竖起来:“你们赶紧查下去。一定要弄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对了,是不是李冲?”
“这不太可能。李冲这几天都在处理政事,一直和几名大臣一起,他根本没有单独离开的机会,而且每晚都在加班。”
连李冲都不是?那究竟会是谁?
“查,加紧给我查。而且,这些日子,你们还要加紧保护小皇帝的安危。我真怕陛下遭了这个女人的毒手。”
“老王爷,恕小人直言,据说小皇帝对她言听计从,只怕……”
京兆王大怒:“这个孩子也真是不争气。完全被那个女人所掌控了。也罢,弘文帝还有5个儿子,如果小皇帝的确是扶不起的阿斗的话……”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却都明白了。
小皇帝去了,自然有其他人继位。
因为反复的轻微的发烧,小皇帝一觉醒来,宫灯已经亮了。
但觉一双大手,很柔和地抚摸在自己的头上。他睁开眼睛:“父皇,父皇……”
但是,很快便失望了,不是父皇。
他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是银白色的头发。当初太后怎么说的?他不得120岁了?但是,这一次见到,但觉这个人,那么年轻——绝对不是老道长那样的老态龙钟。
他的眼睛那么明亮,鼻子那么高挺;轮廓那么坚毅。
宏儿目不转睛地看他,脑子里,闪过平城庙堂里的那幅画——先帝爷爷的画像。
唯一的区别,只是这一头发。
小小的心里,忽然觉得很冷,很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那双眼睛那么温和,就如父皇的目光,慈爱而关切。
“宏儿,感觉好点没有?”
那声音如有强大的魔力一般。
他本是要狠狠推开他,但是,竟然不敢。因为他那种无上的威望,无上的慈爱……就连他是皇帝,都忘记了。
“宏儿……”
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一阵风一般。
太后进来,又换了一件衣服,并不鲜艳,但是,也不是孝服,而是淡淡的银灰色的衫子,飘逸而美丽。
芳菲满面的笑容,先看罗迦一眼,再看宏儿:“宏儿,吃饭啦。今晚,我亲手给你做了几个你最爱吃的小菜……”
宫灯下,她的脸色温润如玉,一夜之间,忽然变得那么年轻,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活力。
罗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二人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不言中。
孩子的目光随着她的目光。
但见她先看了神仙爷爷,再看自己——只是一眼的事情,孩子却敏感地觉得不对劲。以前,太后和父皇,从没这样对视微笑过!从没有!
忽然就那么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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