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收兵保边界,作无力相攻状,西夏人见我军乏出塞之力,自然放心大胆,内斗不休,兵锋一交,岂能骤解?误了来年春耕,再误夏长秋收,其国自乱可以见矣!那时西夏师老兵疲,民多困苦,我军再徐徐出兵,以收全功,那才叫摧枯拉朽,如汤泼雪!”
众人听了,无不心服口服。西门庆笑道:“此时兵取横山,还要和西夏精锐山讹党项兵交手。还是等西夏太子李仁爱打红了眼,把山讹党项兵都调回去跟察哥拼得两败俱伤时,咱们再来个卞庄刺虎吧!”
西门庆又苦着脸道:“唉!打仗容易,建设难啊!如今秦凤路、永兴军路俱遭大劫,虽然现在侵略军已经夹着尾巴跑了,但人民流散,田地荒芜,这一堆烂摊子,可不好收拾啊!”
再不好收拾,也得硬着头皮收拾。其实西门庆不知道,比起现在西夏兴庆府的乱局,他已经算是很幸福了。
西夏国都里的情况,才叫个难以收拾。察哥一党说今日边邻有西门庆崛起,对西夏常怀虎视,每欲鲸吞,值此变乱飘摇之时,太子年幼,难继大统,理当兄终弟即,由察哥来拨乱反正……
太子一党则说太子是国之储君,天命之主,名正而言顺,言顺而事可成,察哥觊觎大宝,起谋逆之心,是国家之千古罪人……
察哥一党又说若太子继拉,现在的皇后耶律南仙就要晋升为太后,那时其人垂帘秉政,后党必然专权,西夏梁氏之祸不远,岂能重蹈覆辙?此时必须由年长之主继位,才能保西夏不乱……
两家刚开始还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地口水战,城上城下吵成了一锅粥,终于吵到边境传来实信——西夏自永兴军路、秦凤路两处撤军后,因这两地被战火破坏严重,西门庆陷入了政务的海洋,心神俱疲,分身无术,根本顾不得出塞攻打西夏,而传说中被擒的西夏国主李乾顺,也依然丝毫无有音讯……
太子李仁爱得了准信,吃下定心丸的同时,也服了兴奋剂,于是正式麾兵出城,准备与皇叔血拼——狗屁道理说破大天都是假的,谁的刀子锋利才是真的!这个早慧的天才儿童不用母后挑唆,也不用奸臣蒙蔽,他心中早把察哥当成了非除不可的大敌——权势的光芒临照下,这个生于帝王之家的七岁孺子早成了老谋深算的小疯子。
天真无邪常被用来形容儿童。其实这个词不能用来修饰一个群体,只能用来评价某个人——有的人到死都可以天真无邪,有的人还在吃奶的时候就已经心机阴险。
察哥无奈,他并不想造反,他知道这一仗打下来,西夏元气必然大损,国计民生少说倒退十年,但是——这一仗非打不可!西夏是他李家的,可假如太子继位,母后垂帘,辽国插手,江山必然葬送于外姓之手,国将不国矣!他绝不是为了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他是为了国泰民安!
人总是能为自己的行事找到正确的理由。太子李仁爱和晋王察哥都将自己置身于正义的天秤上,冷笑着看着对阵的血亲。在他们身边,步兵、骑兵、(石仓)兵、擒生军、侍卫军……一队队各依本阵,旗幡招展,鼓角分明,只等主帅下令,钢刀就将挂血,长枪就要咬肉,马蹄就将踏碎大地!
血战已是一触即发!
“擂鼓!”察哥和李仁爱不约而同地下令。
几十面大皮鼓轰轰发发地敲响了,鼓声震动天地,旁边的兴庆府城也似乎在鼓声中兴奋地颤抖,好象一个阴险的奴仆准备在胜利的血祭后迎来自己的新主人。
万军交锋前的“嗬嗬”狂呼声也已经响起,阵前门旗下,察哥、李仁爱叔侄二人的目光撞击在一起——察哥面色冷峻如铁,李仁爱唇角露出一丝稚嫩的狞笑。
二人同时举手,只要这两只手掌一落,鼓声一停,大地就将变色。
西夏前军将士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两只一黝黑、一细嫩的手掌上,杀气陡烈。
就在这时,突然间两军之外的一处山坡上,有高亢的号角声响起!号角声鼓风而来,如九天龙吟,紧紧地压住了如火如荼的擂鼓声、狂野悍恶的号呼声。
察哥、李仁爱都是面上变色,心头震荡——这个战场上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谁?竟敢在此关键时刻乱我军心杀气?这正是:
且以缓图弹急意,却将龙吟慑虎军。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