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而生,至今为利——贪官括田,是为私利;潴水为塞,却为国利。善政与恶政之分别,皆尽于此。国全而民惠,何为不仁义爱民乎?”
耶律余睹听了,一时挑不出理来,便讥讽道:“好一个仁义爱民!只可惜,这么一个仁义爱民的朝廷,却生生被一帮流民草寇给颠覆了,害得程大人您也不得不做贰臣——唉!思之令人迎风一叹啊!”
说是一叹,耶律余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斜睨着程万里的目光中,满是得意。
程万里听着,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幽幽地叹道:“唉!父母卖命,儿孙无能!这故宋大辽,都是如此啊!”
耶律余睹的笑声戛然而止——程万里这句话轻飘飘的象四两棉花,却一金箍棒砸到了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脑袋上,耶律余睹还笑得出来才有鬼呢!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斗着口,言语激烈处,不免各自都装了一肚子闲气,但生气之余,却也不由得惺惺相惜,私交却因此亲密起来。
这一日,终于进了辽国国境。辽国早已得报,自有负责招待的官员前来迎接。核对了中华联邦使节团的人数之后,使者笑脸相迎,将程万里一行人迎入辽国国内。
令程万里大皱眉头的是,这些人迎接就迎接吧,居然在自己坐的车轿后面还拉了一口大大的棺材,看着就叫人瘆得慌。
耶律余睹览貌辨色,这时便得意洋洋地向程万里道:“程大人休得诧异,我方准备这一口棺材,却是一番大大的好意啊!”说着,耶律余睹也如数家珍地给程万里讲出一番掌故来。
原来,故宋天圣年间,有侍御史知杂事章频被派出使辽国,结果这位章大使命苦,居然死在了辽国境内。
要知道,辽国的风俗,人死了从来没有棺材一说,都是先将尸体置于山树之上,三年后才收其骨一火焚之,火化时还要酌酒而祝曰:“冬月时,向阳食,若我射猎时,使我多得猪、鹿。”
如此剥削剩余价值,如果是汉族的鬼魂,一定要让这帮不孝子孙冬月时不得食,射猎时箭箭落空的。
当然也有讲究的辽国人,那些皇帝贵族肯定是要造棺材,筑墓室,让自己死也死得舒服一点儿。但是这些人是上层阶级,他们的数量过于稀少,不可能天天都有人大批量去死——虽然这是老百姓们淳朴的愿望,可惜没办法得到满足——因此殡仪类的市场需求不旺,以至于章频章大使死时,偌大的辽国刮地三尺,竟然翻不出一口棺材,辽国又多是草原,想伐棵树现做,都找不到下锯的对象——可怜章频章大使遭了巨罪了,他的尸体直运进了范阳才得已勉强入敛。
这个臭大街的教训,被辽国人深深吸取,从此之后,辽国常备了一批漆好的棺材,妆以银饰,每当有南朝使者入境,棺材就兢兢业业地随使者而行,万一使者发生个什么三长两短,前脚一咽气后脚就可以趁热装裹,真正做到了有备无患,堪称古代五星级公款旅游服务。从此,这个代表着辽国人民热情好客的优良传统,就这么一代代地留传了下来。
程万里听了,也只有苦笑,辽国人明知道汉人忌讳这个玩意儿,却还是要抬了跟在你后面招摇过市!于是程万里暗暗咬牙——自己绝对不死在辽国境内,绝对不沾辽国这一口棺材的便宜!真要死,也要憋着一口气回到中华联邦再死!气节气节,把这口气节约回去,就是气节了!
万幸的是,一路平安,程万里始终没有得到能令他憋一口气的机会,算是难得的幸运。坐着幸运车轿,程万里一行人一路过白沟,过涿州,在芦沟桥歇了一宿,程万里带着中华联邦使节团在芦沟晓月下焚香祭拜了一番,然后穿燕云而过,到达了辽国的京都。
抬头看着眼前的这座雄城,程万里思潮翻滚,不由得想起了出使前西门庆的叮咛教诲,程万里心中暗暗发愿道:“元首大人放心,万里此去,必要成功!”
与此同时,中华联邦使节团人丛中,也有一人看着辽国京城露出了冷峻的一笑:“契丹!我马植又回来了!”这正是:
一国都城迎时雨,千秋故事写新篇。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