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徐天扬回到上海已经整整十天了。
这十天,我都陪在他的身边,不离左右。
他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无论谁来看望他,他都闭门谢客,一概不见。
他说,他只想和我在一起。
每天我帮他洗衣,做饭,收拾房间。
他似乎特别享受我为他做的一切,包括他无理取闹时,我忍无可忍的呵斥。
照顾徐天扬,我是心甘情愿的,甚至可以说义不容辞。但夜深人静,我望着满天星斗,心中又思绪万千。
日本之行,我虽已对徐天扬敞开心扉,坦诚相待,但是我的心还在游移不定。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对于往事,我将永远绝口不提。
因为那不仅是我的过去,更是我的伤疤,血淋淋的过往我不想再随意揭开,无论是谁。
徐天扬已经不止一次向我表白,无论何时何地,哪怕相对无言,我都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强烈的爱意,这种爱意也吞噬着我每一寸残留的意志。
睡梦中,我看见了凌宇。
他拉着我的手在一片花海中笑着,跑着,他拥抱着我,说他爱我。
突然,他哭了,眼中流下红色的血泪,他推开我,转身跳下万丈深渊。
“凌宇!”我大喊。可是无论怎么喊他都不回应我。
“羽央!羽央!醒醒!”
我睁开眼,发现徐天扬在我床边。
“你怎么在这?”我坐起身来,发现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敲门你都没有听见。”徐天扬扶着我的肩膀,关切的问道。
他用手抚了一下我的额头。
“羽央,你发烧了!”徐天扬慌忙站起身,去找药箱。
我看着他焦急的背影,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心中已下了决心。
第二天醒来,已是九点。
我揉揉额头,似乎好了很多。我下楼,发现徐天扬在楼下准备早餐。
我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来,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突然有种悲凉。
“再等几分钟,我煲的汤马上就好。”徐天扬看我面色好了很多,语气也变得欢快。
徐天扬把煲好的汤盛在碗里,小心翼翼的放到我面前。
“有点烫,你慢点喝。”
我抬头冲着他笑了笑。
“你以后会是一个好丈夫。”我喝了一口汤,对他说。
“当然!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徐天扬心情似乎非常好。
我蹙了一下眉,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收拾完房间,我把行李箱放在一楼门厅入口处。
徐天扬从楼上走下来,看我穿戴整齐,指着门口的皮箱问我。
“什么意思?你要走吗?”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心虚,不敢看他。
“你的伤也好差不多了,我再住在这里,不方便,也不合适。本来早起想跟你说的,当然,现在说也不晚。”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徐天扬走到我面前,语气中夹杂着怒气。
“除了爱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知己。”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我不想做什么狗屁朋友!我只想做你的男人,陪在你身边,你懂吗?!”徐天扬双手扳住我的肩膀,怒吼道。
“我,我忘不了凌宇!对,我是喜欢你,但是越是喜欢你,我越害怕。你受伤虽然与我无关,但是我真的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了!我不想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徐天扬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羽央,我没有让你忘记他!无人能抹去他存在你生命中的痕迹,但你还有未来啊!你还这么年轻,我希望我能陪在你以后的每一天里,哪怕在你的心里永远留有他的位置,我都愿意。”
徐天扬紧紧的抱着我,似乎要把我揉碎,揉进他的血液里。
“徐天扬,我——”我突然哽咽了。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把凌宇抛在一边,和你在一起。”
徐天扬松开我,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语带怒气的说:“好,我给你时间!你想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你别这样——”我挣开他的手。
“顔羽央,我自认为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过!凌宇可以为你去死,如果有一天你发生了危险,我一样可以!可是你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没必要为我这样。”
我退后一步,转过身,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是一个身上背着案底的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甚至连学历,工作都没有!我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见不得阳光。可是你不一样,你有才华,有事业,身家清白。你有着大好的前途,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牵扯不清。像你说的,人生漫长,就把我当做你人生的一个匆匆过客吧,忘掉,或者扔掉!”
我没有再看徐天扬,头也不回的离开。
已过盛夏,天渐渐微凉。
徐天扬再没有找过我,生活似乎恢复平静。
蓝心依旧张罗给我介绍男朋友,乐此不疲。
街角卖花的阿婆,好久没有看见她了,后来听说,她过世了。
人世沧桑,生而为人,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所谓现世安稳,都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夜晚,我仍然愿意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边吸烟,一边看满天的繁星。偶尔流星划过,我也会匆忙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可笑的是,每次我都不知道我要许什么愿。
父母,家人,爱人,我似乎都没有。
后来再有流星划过夜空,我便只是静静地看着。
偶尔也会想起徐天扬,想他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胸口上的伤还疼吗?
等等等等。
我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璀璨异常。
我许下愿望。
我把酒吧的工作辞了。
有一次,一个客人醉酒后把我堵在洗手间门口,试图对我动手动脚。一时冲动,他的胳膊被我弄脱臼送进了医院。
我不想再生事端,只能走人。
兼职的贸易公司最近业务渐少,酬金也没有以前多了,这段时间虽有些积蓄,但我仍然满心焦急。
我站在阳台上,天空中繁星闪闪,手中香烟燃起的亮光忽明忽暗,在这样的黑夜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买了一张彩票。
生活不如意的时候,人们总想着把希望寄托给上天或者神灵,祈求好运降临,改变命运,当然,多数人都没有成功。
我是少数幸运儿之一。
我中奖了,十万块钱。
我把十万块钱平铺在床上,一张张拿起又放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在想,或许老天也有悲悯之心,这反而更让我有种悲凉。
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这张彩票成为了我人生分水岭的入场券。
我租了辆汽车,带了一些随身用品,没有目的地,一路向西。
我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静的呆几天。
一天傍晚,临近一处村庄时,车抛锚了。
我把车靠边停好,打开双闪灯,立好警示牌后,从后备箱拿出备胎,准备换上。
父亲活着时,经常教我做些在我看来没什么意义的事情,给汽车更换备胎就是其中之一。
我常常说父亲是杞人忧天,父亲却对我说,女孩子多会一些技能,没有坏处。
如今看来,父亲的确英明。
天色越来越暗,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似乎是一个郊区,两边是绿色的稻田,没有路灯的照耀,更加显得空旷寂静。
我用了十分钟,把车胎换好,用湿巾擦了擦手,准备继续向前。
我打开车灯,看见在车灯直射尽头,似乎有几个人影在晃动,我猜想,或许是附近的村民,正好过去问问,附近有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
我把车开到临近这几个人时,透过车窗我看清楚了是四个男人,三个年轻人,一个老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我把车窗摇下,刚想问话,就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其中一个体型肥硕的年轻男人猝不及防的照着对面与他争执的老人,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到了老人的膝盖处,老人哎呦一声躺倒在地,身边一个瘦弱一点的男子更是上去直踹老人的面部,一股鲜血从老人的鼻腔中流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我听见了一阵笑声。
我按了一声喇叭,刺耳的鸣笛声穿透寂静的黑夜,令人毛骨悚然。
我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那个老人身边,把他从泥泞的坑中扶起来,看着他满脸污泥和着鼻腔和嘴里流出的鲜血,狼狈不堪。
老人捂着腿颤抖着站起身,对我连声道谢。
几个站立着的年轻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高分贝的喇叭声中反应过来,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不知我在干嘛。
瘦弱一点的那个男人突然缓过神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喊道,“你是谁?少管闲事!”
我把老人护在身后,按捺住胸中的怒气。
“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什么事情,但是你们这样对待一位老人,不怕遭报应吗?”
“哈哈,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报应!”另一个矮一点的满身酒气的男人大笑着说道。
第一个抬腿踹老人的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这时向我逼近一步,眯着眼睛对我说:“你是哪冒出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在这多管闲事,赶紧滚!”说完作势要从我身后拽走那个受伤的老人。
我拨开他伸过来的手,护在老人身前。
“我不想惹事,但你们也不要太得寸进尺。”我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楚。
这时,那个老人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声音颤抖着对我说:“姑娘啊,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突然想起我父亲,若我有爷爷在世,应该和他一样年纪吧。
我转过身来对迎面看着我的三个人说道:“我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惹事,但今天这个事我管定了!”说着,我用手指着他们,“你们三个人,要么走,要么滚。”
听我说完,那个浑身酒气的胖子哈哈大笑,踉跄着向我走来。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
还未等他后面的话说完,我右手一拳已揍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右脚飞起直踹在他腹部,他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我控制了出拳的力量,腿上的力度我可是没想控制。
后面的两个人被突然出现的一幕吓的不轻,愣了两秒,一个去扶地上的那个胖子,一个从腰间拔出刀向我刺来。
我右手迎向他刺来的刀,掐住他的手腕,刀应声落地,右腿已毫不客气的踢向他腹部,他惨叫一声,躺倒在地。
我把地上的刀踢进旁边的河沟里。
我对剩下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瘦子说:“他们两个人受伤不轻,你最好别动。还有,以后别再找这个老人麻烦,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点头如捣蒜的瘦子和地上哀嚎的两个人。
开车带着老人,扬长而去。
后来我知道,这个老人叫吴道子,七十六岁,是一个风水先生。
吴老住在七十公里外的吴庄村,祖辈以给人看风水为生,因腿部有残疾,终生未娶,无儿无女,一直独居在村子里一处偏远的祖宅里。
遇见我那次是他去城里抓药,回来路上被几个地痞纠缠,看他年迈体弱,想从他身上弄些钱,没想到遇到了我。
吴老家地界虽偏远,却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老宅正对面就是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
老宅是用石头垒起来的,房子不大,屋檐下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鸟窝,鸟似乎认识吴老一样,站在屋檐上,对着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老宅外是一个用破旧的栏杆围起来的一个院子,院子里养了一只狗,几只鸡还有一群鹅。
我看见靠近房屋的栏杆处有一个缺口,这群鹅从这个洞口进进出出。吴老告诉我,如果院子的门上了锁,它们在外面觅食后就会从这个洞口钻回来。
看着满院子的鸡鸭鹅狗,我心中突然升出一种久违的感动。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不幸的事情,我们很自然的会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那一个人,哀怨或者悲悯自己的人生。
见过一些人之后,你会发现,自己所经历的那些苦难,在真正苦难者面前,不值一提。
吴老带我去看他在老宅后面栽种的果树和菜园。
我望着满山遍野的各种果子,望着菜园里种的各种蔬菜,开始羡慕这种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
吴老腿部有残疾,行动不便,生活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山村,手无缚鸡之力,我很难想象他一个人如何生活。
或许因为与我一样无依无靠,对他我更多了几许亲切。
吴老腿上的伤还没好,借着照顾他的名义,我与他商量借住一段日子。
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了这个桃花源的地方。
相处时日多了,我发现吴老虽是一介村夫,却学识渊博,博古通今,这让我很是惊讶,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其貎不扬的老人。
当然,他与我谈的最多的,还是他的风水学。
吴老跟我讲起,他的祖上曾经在康熙年间做过浙江巡抚,吴家当年也算是富甲一方。后因一些原因,家道败落,为了生计,到他祖父那一代便跟着当地有名的一位风水大师学习如何看风水,到他这,已是第三代了。
十年前,他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一位大人物,为了避开纷扰,无奈远离喧嚣回到祖宅,不再出山,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也算安稳。
吴老说,他还会看卦相,祸福吉凶,但是从不给人看。
吴老拨弄着手里的烟袋锅,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面相甚好,命中多贵人,让我不必为情所恼,一切顺心皆安,心中所愿皆成,必有大福。
我笑了笑,告诉他我不信这个。
吴老每天都会与我讲上几个小时他们如何看风水,物件如何摆放,有哪些避讳,哪些是大吉,哪些是大凶。
后来又讲如何看卦相,面相,甚至手相,从气色如何断疾病,判生死。
我虽不感兴趣,却不忍心打断吴老的兴致,每日仍然悉心听他反复讲解。听到最后,竟能把他讲过的内容都倒背如流。
不知不觉中,在吴老的桃花源,我住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仿佛时间停滞,每天除了钓鱼赏花,便是听吴老在那滔滔不绝于耳的讲解阴阳八卦。
有时候吴老兴起,竟会随口说出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让我断此人前世今生。
有时在山中漫步,他又会随手指向一处,问我那处风水如何。
每次解答,他要么颔首低眉,要么笑而不语,不做任何评价。
临行前,吴老从一个破旧的木箱里拿出来一个带锁的小盒子,我奇怪的是这个盒子竟然没有钥匙,是被吴老用石头生生砸开的。
盒子里有一黑色的布袋,看样子似乎有些年头未拿出来过,上面布满灰尘。
吴老小心翼翼的从布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我凑近一看,是块玉。
都说白玉无瑕,我想,我眼前的这块美玉,足以配得上这四个字。
这是一块大约五厘米高,三厘米宽,厚度一厘米左右的长方形白玉,通体洁白,无一花纹和雕饰,只在其中一面的右下角刻有一个极小的“吴”字,不细看,极难发现。
吴老把这块玉放在手心,反复摩挲,爱不释手。
随后,他把这块玉交于我手上,对楞楞的看着他的我说,他把此玉赠送于我。
任何推辞他都不接受。
吴老没有告诉我这块玉的来历,只是叮嘱我要保护好,最好是佩戴在身上,万万不可赠与他人。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块质若凝脂,温润无暇的羊脂白玉,是吴老的祖传之物,价值连城。
回到上海的家,已是深夜。
我把一切收拾妥当后,眼睛盯着装有那块白玉的黑色盒子,久久未曾移开。
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块玉似乎有着某种不知的力量,指引着我向前。
我把它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这一夜,不知为何,我睡得特别踏实。
贸易公司的章总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趟公司。
我很意外。
为这家日贸公司翻译了不知多少文件资料,我还从未见过这家公司的老板,更没有去过公司。
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网上,包括支付酬金。突然之间约我见面,我也是满腹疑虑。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来到了宏飞日贸有限公司,不大的办公室内,章总背对着我,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
“章总,您找我?”我站在办公桌前,轻声问道。
办公桌后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子微微一动,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脸惊愕。
“你是颜羽央?”
“对,我是。”
章总从办公椅上站起来,面对着我。
“没想到这么年轻!你给我的印象跟在网上不太一样。”
他叫秘书倒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示意我坐下来。
“有什么不一样?”我坐下来,接过他递给我的茶杯,问道。
“网上说话简洁,办事严谨,感觉很稳重的一个人。刚刚看到你,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有点意外。”
“我平时不太爱说话,章总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想请你帮个忙。”
我微微一楞,望着他。
“什么忙?”
“我有一个朋友,下周生日,他会邀请一些朋友,还有一些生意合作伙伴,去参加他的生日patty,到时日本会来一些有实力的老板。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我想借这次机会结识他们,但是我日语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你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出席,帮我翻译,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心里是不太喜欢那种地方的,尤其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中,有目的的去攀谈,更让人觉得有些卑微。
但我拒绝不了在我困难时帮过我的人。
“行,在哪?”我喝了口茶,盯着手中的茶杯问道。
章总似乎没想到我答复的这么痛快,他靠在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盯着我看了几秒后,说道,“我安排好后告诉你,谢谢!”
我笑了一下,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站起身来要走。
“一起吃个饭吧!”章总看我要走,急忙站起身来。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就这样。”说完我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公司。
周末,章总派人给我送来了一个礼盒。
我打开一看,是一件黑色的挽礼服,还有一套与之搭配的珍珠首饰。
看着这件华丽的衣服,我猜想宴会一定也是高朋满座,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晚上,章总开车过来接我,半个小时后,在一处别墅前停了下来。
很久不穿高跟鞋了,走路有点不稳。
章总胳膊轻微的扶着我,边走边对我说他的朋友叫许子东,五十五岁,大学教授,经常去日本进行文化交流演讲,在日本有自己的公司,主做文化类的商品推广,交友广泛,他们也是朋友介绍认识的。
进入别墅,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邀杯碰盏,一幅热闹景象。
章总把我的手挽入他的胳膊,携着我走近今天的男主角,许子东先生。
许先生看见我们走过去,忙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拍了拍章总的肩膀说道,“章麦,好久不见啊!”
接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微微颔首,又把头转向章总。
“你小子,从哪找来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藏的这么好,今天才带过来让我认识。”
我还没来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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