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鬼牙焚毁甘邑西部三个小邑,率大军一路向东,直扑甘邑主城。
从这一天起,鬼牙就疯了。三千骑兵全数压上,遇邑强攻,抢掠一番便即焚毁。短短两日,甘邑大半邑子都变成了一片废墟焦土。
甘盘和望乘都没有料到鬼牙会突然发难,联军节节败退,一直退缩回甘邑主城。
但是甘邑的城墙远没有亳邑高大坚固,刚守了一天,城墙南部便被攻破。望乘亲自带人驻守南城,奋力杀到天黑才勉强打退了鬼牙。
这不是个事儿,现在甘邑只剩下这座主城和城东的两个小邑还没沦陷。主城好歹还有个城墙,那俩小邑可是连壕沟都没有。一旦主城告破,整个甘邑也就完了。
丢了甘邑事小,甘邑后头可就是大邑商内服!若让鬼牙拿下甘邑,王都殷地危矣!
是夜星光黯淡,未至深夜还飘起了蒙蒙细雨。姬亶带了一队射卫在城上值前半夜,雨还没停,木头就匆匆跑来——望乘和甘盘找他。
姬亶进了大帐,老甘盘背着双手低头在帐中来回踱步。望乘舒着腿歪在沙盘边推演着什么,二人身上的皮甲都未脱去,似是随时都准备起身出战。
俩人正在商议什么,姬亶退在一边站着,目不斜视,口无二话。
望乘瞥见他这动作,不由笑道:“不用这么规矩。我来问你,眼下这局势你怎么看?”
“小子认为,如今主城和两个小邑还在,粮草充足。若只是守甘邑,那据城坚守就够了。”
“有话直说,不必掖着。”甘盘颔首鼓励道。老太宰没戴铜胄,原先的花白发丝在两天内又变白了不少。
“是。那小子就妄言了。”姬亶恭敬一礼:“小子看来,此次鬼方侵商,所图的绝不只是甘邑。鬼方邑想要的,是整个大邑商,甘邑只不过是拦住去路的一块石头而已。
所以鬼牙的目的是通过甘邑,长驱直入进逼殷地,或者从内服驰援下危。若老太宰只是想守住甘邑,那尽可以慢慢拖延。但时间一长,难免鬼牙会找到其他办法绕过甘邑,进逼内服。”
“你的意思是?”
“谨慎守城,只能保得一座甘邑。主动出战,全歼敌人,才能保得内服安稳。”姬亶深吸一口气:“保小邑,还是保大邑。这就不是小子有资格置喙的事情了。”
帐内一片寂静。姬亶这番话等于在劝甘盘为了保护大邑商,舍掉自己的领邑。
望乘瞪大眼睛,两手一拍大笑道:“好小子,还不置喙,你这就已经说的够多的了!太宰大人,连个周人都能看透,您怎么决断?”
甘盘可不是一般人,能从先王小乙时代活跃到现在,城府和眼光哪里是望乘和姬亶能比的?他一直未下定决心全力反攻,就是因为一点私心。
私心。
大邑商是昭王的,世世代代都是商王族的,生下来就可以继承。而甘邑可是自己拼杀半生才换来的,是要留给自家儿孙的东西。就这么一仗全扔进去,他不甘心。
“大邑要保,可小邑何辜?”甘盘仰天长叹。
姬亶低下头,甘邑无辜,那阿犬的母族就有罪吗?为保全大邑商,哪个被弃的族裔不是无辜的?
可又能怎样?大族之间的权力倾轧,就是要以无数的小族的牺牲为代价。
望乘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土屑:“大人,一个周人都能看清的事,您肯定已经有了决断。我还是刚才的意见:放弃南边小邑,虚邑诱敌深入,我率军突袭,您在外合围。”
没回答,老太宰盯着沙盘不说话。南小邑地势平坦,良田最多。甘邑每年的存粮有一大半都是自南小邑出的。要放弃这么快大肥肉,他是真心疼。
“北小邑不行,那地方依山临谷,水泽野林遍布。战车跑不开,鬼方人的战马也跑不开,鬼牙不会打那里的主意。”
望乘一句话堵死了甘盘。反正也无退路了,老太宰笑了笑,直起身不失风度地说:“那就是它吧。以后再让傅说补给我就是了。”
望乘大喜,立即唤人去叫各师射亚、旅长前来共商明日破敌。姬亶悄然退后打算离开,不料却被望乘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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