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倒是忘了正事。叫你来是跟你说一声,小臣鸩今日有信来,让你去大泽帮忙。明日甘邑便有大战,你如今便趁夜出发吧。”
觑着姬亶退去的背影,甘盘沉吟着问望乘:“这孩子是周人?多大了?”
“周人,邠侯的长子。年纪不清楚,总有双十了吧。听说此战回去就可以娶妻了。”
“哦……”
甘盘捻着胡须。这些日子下来,他非常欣赏姬亶。聪慧又稳重自知的孩子可不多见。自己有四个女儿,原本还想挑一个嫁与姬亶,好将此子留在身边。
可惜他是个长子,将来要继承邠侯之位的,留在甘邑是不行了。
有此少主,周族大幸。
遵了巫鸩的指示,姬亶只带了木头一个人往大泽去。
夜雨缠绵,毛毛细雨虽然不大,但也一直下到半夜。路上渐渐有了积水,遍地大大小小的水洼泥坑,马蹄踩上去总是打滑,二人只得牵着马摸索前行。到东方发白,才刚出了甘邑。
雨已经停了,东边渐次大亮,万物重新显露形踪。姬亶让木头找棵大树爬上去分辨下方向,自己在树下擦着脸上的雨水。
姬亶刚擦完脸,就听见木头的惊叫声从头顶上传来。树冠子哗啦啦一阵抖,黄叶落了姬亶一身。
“公子!甘邑好像起火了!”
姬亶一愣,把马往旁边一拴,也爬了上去。
他从树冠子中露出头,木头立在另一根横杈上向东北方指着。顺着他手指延伸过去,几根灰黑色的烟柱滚滚冲天。
“甘邑会不会失守?”木头忐忑不安。
姬亶皱眉看着,越看眉头越松,最后竟挂上了一丝笑容。木头瞥见了,小心翼翼地问:“公子,你笑啥?”
“我笑望乘的动作真快,甘盘的南邑算是保不住了。”他利落地滑下地来,招呼木头道:“走吧,咱们有咱们的事。”
木头滚下树来去牵马。走了没多远,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为啥你一直在笑?”
姬亶回过头看了一眼甘邑的方向,转过头淡然道:“没什么,我替阿犬笑一笑。”
原来自从目睹了阿犬的惨死,姬亶心中就一直憋着口气。除了对鬼牙的愤怒之外,他对甘盘也很是不满。
如果甘盘守护得力,阿犬的母族就不会被鬼牙占领,那支小族也不会被鬼牙屠尽。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整支小族被灭,作为邑主的甘盘居然丝毫不觉得难过。在他眼中,那些小族为了甘邑牺牲是很正常的事。
是吗?姬亶冷笑。
所以他竭力促成甘盘舍弃南邑,私心里其实是为了替阿犬和族人讨回一点点公道。周人务实,姬亶总认为,没有人是应该为了被牺牲的——不管哪个理由或者借口有多崇高。
如今轮到甘邑为大邑商牺牲了,希望甘盘老太宰别心疼啊。
主仆二人向着大泽飞驰而去。红日逐渐露出云层,木头在马背上大声问道:“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回邠邑啊?”
“帮完鸩姐姐,咱们就回去!”
“不等弃大哥了?”
“不等了。大邑之间的斗争我看腻了。还是回去先把咱们的小邑经营好!”
二人越跑越远,把甘邑甩在了后头。
两日之后,下危收到甘邑战报。
妇好打开看时,只见上面写道:“甘盘焚南邑诱敌,敌入,望乘截击。力战一昼夜,大败鬼方。杀敌四百,其残部向西撤退。甘邑之困,解。”
“太好了!”
妇好将竹书递给雀侯,这个慢性子看完了也高兴得蹦了起来,原地打了两个转:“昭王的线报说他们已经出了井陉道了,若是一切顺利,与鬼方易的大战就在三日之内!”
“是啊。”妇好遥望西北方向,那里是鬼方与百族联军驻扎地。
她又转向南方,心中默默祈祷天帝保佑,但愿小鸩平安无事,那支兽军能够按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