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稻香国后,久的精神状况就越发叫人着迷。
久太渴望得到坛主的认可,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活在世界上的唯一条件。
如果有天,他不再渴望、不再执着于此,那么他纵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久的悲哀在于,他找不到答案,永远只能在水泥地和瓷砖之间徘徊不前。
六诡神的悲哀在于,他们的贪婪、愚蠢。
他们是六个人。
“六诡神”本身是存储这六个人的容器。
折磨人的诅咒,永远摆脱不了的其余五个人头。
中间的六诡神,是其中最晚、最年轻的受诅咒者。
他今年也只有四十九岁。
他是“六诡神”的主脑,其余五个受诅咒者是分脑。
主脑无需休息,而分脑则必须保证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中间的六诡神总会在凌晨,他的其他脑袋都睡着时,读几页书。
书的内容不定,言情、玄幻、修仙、穿越...几乎他没有不看的。
他并不在乎这些书的好与烂,他只在乎自己是否还有独自思考的能力。
集中精力,加以思考,不一目十行。
“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关于我的叔叔。”
“那你进来吧。”
久险些吃碗闭门羹。
六诡神合上书,将它放置案上,他摸着下巴,听着久抱怨自己对于叔叔的苦恼。
“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坛主的所有物你懂吗?”六诡神听完后说道。
“可是...”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还想再看几页书的六诡神很是无奈。
“你看我有六个头,像个怪物,甚至就连丑如毛线裤的蓝蛇都能嫌我样貌恶心,但我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我并不会在乎他们的话,而你不一样,你太在乎了,这不是好事。”
“这样很痛苦。”久认同六诡神的话,说实话,这是他头一次觉得六诡神人还不错。
“我们都很痛苦,你不算什么,你总会想通的,我不一样,你该出去了,让我安静会儿。”
是六诡神的逐客令。
想不明白。
一定是叔叔的错吗。
他为了烦人的我,也做过许多妥协。
是我的错。
地下城的人是叔叔的敌人,我亦恨。
但他们说得也对,渴望得到他认可的我,太过极端。
久走得很轻。
他敲响了守序的屋门:“我想跟你聊会儿天,就像曾经那样。”
虽守序睡着多时,贸然遭久微服私访,倒也不生气。
他知道久在苦恼什么,也知道久是最后找上他来的。
“我去给你泡碗面。”即使是正常情况下,守序的双手也会比常人大上三倍。
久坐在缺一条支撑棍的木椅上,向守序大泼苦水。
“久,你应该将这些话对坛主说。”
“嗯...没错。”
吃碗面后,久离开了。
他去了自己曾经的教室。
他去了同好会。
同好会的桌椅摆放与之前不同,似乎有人挪动过。
有人来过。
但上面已经落灰,来者也走了有段时间了。
口袋里,放着一枚怀表,表针早就不动了。
应该找个机会,修理一下。
表是重要的。
没错,守序说得对,我应该跟叔叔说明。
我应该质问他,让他告诉我为什么要如此。
六诡神说的也没错,他只是我的叔叔而已,我不必将他看得太重。
白蛇说的也对,他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人,他也会犯错。
没错,就像唱歌总会有跑调时一样。
爱人,总会爱错什么一样。
自古瓜儿苦后甜。
我一定要和叔叔说清楚。
然后让他与我道歉。
不,他应该对姜绊绿道歉。
“久,你来的正好,我有任务要交给你,你与水獭,去一趟联邦好吗?”
“...好的叔叔,可为什么?”
“联邦邀请我去,不过我忙的抽不开身,只能让我的侄子你代表我去,而且,我前些日得知联邦隐藏着一个地下城陆上聚点,此间你还需要做的就是掩护水獭消散聚点。”
坛主。
叔叔。
我的叔叔,谢谢你依然信任我。
我不会再辜负你。
暂且将那些话留在以后吧。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