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冷青煜对太子大声说道。
“青煜,你也大了,总要成家的,你若不肯收白姑娘为妾,那回京以后,孤就将含烟嫁给你,含烟对你一往情深,母后也乐见你们两个结为连理,你自己想一想吧。”太子声音缓和了些,青煜自小便跟着他,两人非是亲兄弟,却胜是亲兄弟,只是青煜向来性子懒散,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太子便有意无意地总爱护着他,所以,更希望他能幸福,青煜对锦娘的情义,或许只有当事的那个傻丫头没感觉,太子早就心知肚明了,那就是一条不归路,陷得越深,痛得越深,太子只是想要拉他一把而已,可青煜也是头倔驴子,和他爹一样痴,不来点硬的,他是不会回头的。
冷青煜一听含烟的名字脸都绿了,恼火地看着太子:“太子哥哥,你明知道我讨厌含烟的,她嫁了我,一辈子也得不到幸福,你这不是要害了她么?”
“嗯,你这话孤听明白了,孤就当你肯收白姑娘为妾了,这事就这么着了,来人,带白姑娘下去收拾,日后与孤一起启程回京。”
太子眉眼一动,嘴角便含了笑意,他自是知道青煜有多怕那位含烟郡主的,不过,这一回王叔在江南受了挫,回去定然又要打些歪主意,寻门有权有势,门当户对的好亲家那是跑不掉的,青煜啊青煜,至少这白姑娘对你情深似海,不然,同是做妾,她不肯嫁身份更为尊贵的六皇弟,而是冒死来找你?就这份胆识和痴心,也该对得住你了。
太子说完,甩袖进了南院正屋,大马金刀地坐下,锦娘还想跟白幽兰拉两句家常来着,见大主儿进了屋,自己也不能在院子里磨蹭了,只好笑着也跟进了屋。
白姑娘能得一个还算圆满的结果,白晟羽很是欣慰,白总督这一次犯的事确实大,若是只有小庭和锦娘夫妻受害,那保职还有可能,如今是太子爷都差点命丧炸药之下,只是个夺职免官,待罪候审,已经算是皇上仁慈了,回京看父亲能为他走动走动不,或许能减轻些罚责,不过,太子爷既是肯为幽兰指嫁,保不齐,对叔父还有几分同情,若能在太子爷这里下手,那便更有希望,不过,叔父还真是走了一步臭棋,竟然将幽兰送给六皇子,那不是在撸太子爷的逆鳞么?
他又塞了些银钱给白幽兰,嘱咐她好生将养着,裕亲王府也是水深的地方,她又是个娇生惯养的,若是青煜对她有情,她这个妾还好做一些,日子能熬得下去,如今,青煜根本就不肯拿正眼看她,唉,只能看她的造化了。长叹了一声,白晟羽也进了屋。
院子里,冷青煜怔怔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原本被太子逼回京城去,他就很恼火,如今又被硬塞了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做妾,更添了郁闷,他方才小心地观察着锦娘的表情,人家一直就笑嘻嘻的,娇俏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的不豫,他的心仿佛被人用细绳勒得死紧,像要锯成两半似的,为什么,哪怕只给一个同情的眼神也好……她连看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自己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无关痛痒之人……
“世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你肯,移开眼,一样有美丽的风景在等着你。”白幽兰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冷青煜,她努力减轻着自己的存在感,冷青煜的心思她明白,正因为明白,这位曾经高傲又任性的女子才会痛苦,才会纠结,所以,也才为冷青煜心疼,在江南别院住着的那些日子,冷青煜每每躲在暗处凝望锦娘的院落,而她,又躲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凝望着他,这一段求而难得的感情,迅速让她成长了些人,再经历了一场家庭剧变,由高高在上的总督千金,变成了阶下之囚,她更像是长大了好几岁,变了一个人一样,人生,总是要经历了痛苦才会蜕变的。
冷青煜听得一怔,终于发现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小妾的女子的存在,转眸间,触到这女子含烟似水的眸子,那里透着一丝心疼和期待,他心一慌,仿佛心底最重要的秘密被人偷窥了,眉头一皱,心中更恼,错开眼不再看她,抬脚便往外走,却不知,自己的脚步散乱,似在逃跑一般。
白幽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静静地跟着一旁的嬷嬷走了。
锦娘扶着腰站在正堂里,她如今肚子大了,就不太喜坐着,就喜欢成天介晃悠,太子见了就皱了眉:“弟妹,你也坐。”他以为锦娘是畏于礼仪,在他面前不敢坐,便指了一边的绣凳说道。
“呃,我站着就好,站着舒服呢。”锦娘笑得没心没肺,她家相公一大早儿出去练兵了,她闲得慌,正想着一会子去王妃屋里腻歪一阵呢,太子殿下来了,又知道他不日就要回京,她便免为其难,陪太子说说话吧。
“还是坐下吧,我看你那样站着都累。”太子心知自己会错了意,不由好笑,无奈地劝道。
“太子妃殿下不是怀过孩子么?殿下呀,您不知道,孕妇是要多走动,多站的么?”锦娘笑了笑,还是依言坐下了,随意说道。
太子被她说得一怔,脑子里只记得太子妃大肚子的模样,却是从不知道她怀孕时,是坐得多,还是动得多,那会在宫里,他好像每天都很忙,后院还有其他的妃子……怎么到了此地,其实更忙,却是对锦娘一天一天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了呢,原来,怀孕是要多走动的么?
“这样么?那你以后就多走动些吧……”太子有些心不在焉,但嘴角却是含着笑的,“过两日我便要回京了,你可有东西要带给小枚?”
锦娘听得一怔,在王府里,也就只有上官枚还算得上是个好人了吧,太子不说,她还真的忘了这一茬呢,可是,她的东西大多在江南别院里头,有好些都炸坏了,不由嘟起嘴来,为难地看着太子。
太子莞尔一笑道:“就知道你没准备,放心吧,我方才着人备了些江南的土特,一会回去送给小枚,只说是你的心意就是。”
锦娘听得眉花眼笑,就要起身行礼致谢,太子一挥手阻止了,却是敛了笑,正色地看着她道:“弟妹,太子哥哥就要回京了,你和小庭在江南,一定要小心谨慎,无事千万不要离开这皇家别苑里,我会把最好的太医留下来,等你生时一定用得着的,还有,简亲王的案子你也不要纠心,皇上不会对简亲王如何的,等你生下孩子后,你可就要着手建新的基地了,太子哥哥可是指望着将来你能给大锦创造新财富呢。”
锦娘听得心中一暖,太子的话有些唠叨,像个大哥哥一样,却很温暖,透着浓浓的关怀与不舍,相处了一阵子,锦娘对太子的印像很好,他是位谦谦君子,身居高位却平易亲和,且睿智正直,将来一定是难得的一位明君。
她眼睛微湿,嘴角却是含着调皮的笑,也不回答,却是向太子伸了手去:“给点钱吧。”
太子听得莫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后,她竟然像个小乞儿一样伸手找他讨钱,不过,他的心却因着她在他面前的随意和放肆而高兴,她是他难得心仪的女子,心动仍在,但他会自制,不会如青煜一样放纵自己的感情,但,心底的期待还是有的呵,不管如何,付出的情,有回报那便是一种幸福,哪怕那回报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哪怕只是一星点意思,那也是弥足珍贵的吧。
“你很缺钱么?你提的条件皇上可是都应允了哦,你和小庭都要成大锦的第一富户了,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钱?”太子就差没有拿手指戳锦娘的头了,笑骂道,手却真的伸进袖袋里,拿出一叠银票来,真的放到锦娘那只伸出来的小手上。
锦娘像个小贪财鬼似的,立即将手收了回去,当着太子面就数了起来,“一千,两千,呀,五千两呢,殿下,你真有钱。”她沾沾自喜的像占了好大便宜一样说着。
一旁的白晟羽看着直摇头,四妹这个样子若是让妹夫看到,只怕又要吃醋了,唉,要说四妹不懂事吧,明明她聪慧得很,若说懂事吧,有时候还真是迟钝呢。
“能比你有钱?”太子没好气的笑道,宠溺地看着锦娘摇头。
“这钱就算是您在我这里入的股了啊,我可不白要您的钱。”锦娘眼里带着狡黠的笑,将那一把银票正经八百的收到袖袋里,歪了头说道。
太子听得一阵错愕,不解地看着她,正色道:“基地可是朝庭的,我就算贵为太子,也无权在基地里占有股份,弟妹,你可别说笑了。”
“呀,谁说了要在基地里分红给你了,我知道那是朝庭的呢,我可没那本事分红给你,分我自己的那一份我又舍不得,嗯,总之呢,我说的这个红利是来得正正规规的,不占朝庭半点便宜的,任谁也不能挑出刺来的就是,再过半年,您仅管放心大胆的收银子就是,多不多的我不敢打包票,养着您一个太子府还是绰绰有余了的。”锦娘仍是一脸的笑意,话也说得漫不经心,神情也是轻松自在,带着些微撒娇的样子,一如小妹妹在兄长面前说话时的恣意自在。
却不知,太子和白晟羽听得一头雾水,太子心喜锦娘肯为自己着想,更喜她在自己面前轻松恣意的态度,有的感情既然不能继续,换一种方式存在,那也是好的,这样两人相处反而更加自在随意。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啊,锦娘说得不明不白了,如今朝中情形于他并不利,可不能有半点错处被人抓到,“弟妹啊,你不是想在新基地里给我弄一个股份吧,那也是不成的啊,你快打消这个念头,”
锦娘听了不由学着她家相公的,翻了一个白眼,无奈道:“我说殿下,方才我可是明说了,不会拿朝庭的钱来做人情的,你怎么不信呢,我不过就是拿了这点钱去做做小生意而已呀,放心吧,害不着您的。”
一边白晟羽倒是听出些道道来了,他这位妻妹看着纯厚,其实古灵精怪得很,指不定又想出了什么好法子赚钱呢,如此一想,他立马自袖袋里掏出一把银票来放锦娘手里塞:“我说四妹妹,你也太不地道了,你三姐可还指忘着姐夫我赚大钱回去养儿子呢,那股份,太子殿下不要,我要了啊,怎么着我也要占一份红利,我也不管你做什么买卖,只要能拿银子回家给你三姐姐就成了。”
锦娘笑得眼一眯,喜滋滋地数白晟羽给她的银票,一数之下,脸都垮了,“三姐夫,你也忒小器了些,才五百两,做胡椒也不辣啊。”
白晟羽笑得一脸的无赖,向后猛退一步道:“啊呀,姐夫我自然是不能跟殿下比的,殿下何等身份,我只得他的一成就行了,再说了,姐夫我穷呢,就这点钱还是招兵时余下的,你要不要吧,反正我是要掺一股的,这话没得商量,不然我就回京去接了你三姐来,咱两口子就住你这里了。”
太子听得一脸的黑线,白晟羽给他的印像一直是儒雅守礼的,没想到在锦娘面前却是这般无赖的模样,他可也是进士及弟,熟读圣贤之人啊,难道一与锦娘沾边,人就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不过,经白晟羽这么一闹,他也明白了一些,既然连白晟羽都能掺股,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生意了,心下却更觉得暖意融融,若不是基地的生意,那便自然是锦娘和小庭自己自创的,她肯分一份给自己,足见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
作为太子,想要拉拢朝臣,建立和维持自己的势力,处处都得花钱,内务府每年拨给太子府的款项是有定制的,超出太多,就算皇上不说,御使也会弹骇,若锦娘和小庭每年真能将太子府的那笔开销都包圆了,自己便可以放开手,大力施展拳脚,那些想要图谋夺位之人,在这金钱上,就已经输了一阵了,再加上小庭训练的那支军队……太子越想越满意,江南之行,虽然差点丧命,收获却也是竟料之外的好啊。
太子眉眼舒展开来,眼里也挟了笑,想起来时,自己那胖乎乎的儿子,心情也大好了起来,一时离愁也消散了不少,倒有些想家的感觉了,“那好,既然白大人都掺一股,那我也就掺股吧,就等着弟妹也给我赚银子养家了,我那儿子如今也有几个月了,哎呀,我可是说好了,弟妹你若是生的女儿,我可是要抢回去做媳妇的哦。”
锦娘一听太子又说起这事来,脸就黯淡了下来,她吱吱唔唔的,也不好如何说,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我这一胎呀,一定生儿子,决不生女儿。”
生了女儿也不进皇家,那可是皇金白玉堆砌的坟墓呢,而且,太子的长子,那也是要继承大统的,后宫里定然是三宫六院,成百上千个女人跟自己女儿抢丈夫,她才不要呢。
“哈哈哈,弟妹啊,你就算这一胎是儿子,下胎还是会生女儿的吧,谁也别想跟我抢,你的女儿本太子预订了。”太子大笑着起了身,正要走,这时,王妃自东厢房里出来,正好听到太子的话,便过来行礼。
太子忙抬手说免礼,说道:“王婶一路辛苦,在江南可住得习惯?”
“回殿下,江南气候宜人,景致秀丽,臣妇很是喜欢。”王妃优雅地躬身回道。
“王婶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就好。”太子又坐了下来,温和地看着王妃说道:“不知王叔病体如何,府中可有人照应周到?”
“回殿下,府中派得有人照顾,不过,如今臣妇远在千里,着实心中忧心,此来是特意请殿下多多担待一些,可怜王爷……醒来后,怕也会失忆多时,连人都会认不清了呢。”王妃神色悲切,边说边用帕子试着眼角,太子见了也是神伤,看了一眼锦娘后,对王妃道:“这是自然,王婶请放心,孤回去后,定然派专人守护王叔,不会再让人伤害他一丝一毫。”
王妃听了大喜,起身又拜,锦娘自然也起身跟着下拜,太子见了主心疼,大肚子行礼还真是不方便呢,他怕锦娘闪着腰,忙上前托住这一对婆媳说道:“王婶可还有其他事情么?”
太子对王妃还是心存芥蒂的,六皇子可是刘妃娘娘的儿子,王妃与刘妃娘娘姐妹情深,这么些年,一直走得很近,只是,因着简亲五那位妾室的缘故,刘妃娘娘一直不太待见简亲王,但对王妃是很好的,这一次,王妃被人劫持却毫当无伤,让太子心中也生了疑虑,当然,他知道王妃是不会参与其事的,只是,明明王妃走的路线与旁人不同,却仍然被人堵住追截,那就不会只是凑巧了。
只是,碍于小庭和锦娘的面子,太子也不好深究,等到回京,这事还得仔细着查一查的。
太子走后,锦娘与王妃说起太子要结亲的事情,王妃听了也觉得头痛得很,嫁进皇家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景况王妃可是清楚的,自家那位大姐,进宫前可是温婉可人,单纯天真得很,但不过几年时间,主变得心机深沉,手段谋略都是王妃想都难以想像的,那样的地方,能将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变成疯子啊,她那未出世的孙女儿哎,才不要进皇家。
婆媳二人难得的意见一致,商量着怎么推了这门亲事就好,一会子冷华庭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与锦娘和王妃闲聊了几句便拉着白晟羽进了书房。
出来时,冷华庭让锦娘备一份薄礼,说是要送人情,锦娘听着奇怪,在江南,自己认不得几个人,冷华庭也不太与当地的官员交往,这礼,是送给谁?
“今天江华府伊娶小妾,本大人怎么着也该去拜访拜访吧。”冷华庭笑着对锦娘说道。
锦娘听得一头雾水,江华府伊她是见过的,那个胖胖的,却很是精明的那位,冷华庭明明对那人不感冒的,怎么人家娶个小妾,他倒要送礼了?关系有那么好么?
冷华庭也不解释,却是与白晟羽一道,去了太子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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