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华庭等不及了,推了轮椅便向后院去,阿谦在后面帮着他,但人还没出后堂呢,锦娘就笑嘻嘻地自后院转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块刚做好的肥皂,一脸的喜悦,更是一脸的汗,冷华庭看着就心疼。
如今她肚子大了,又不好像以往一样随便拉扯她,怕伤着她了,只能拿眼瞪她,骂道:“你就不能安生一点么,好不容易有几天平安日子,你还要折腾!”
锦娘听了也不介意,笑着推着他进了正堂,太子正好奇地等着呢,见锦娘进来,脸上带了笑意,问道:“弟妹是不是又捣鼓出新东西出来了?”
锦娘淡笑着点了头道:“也就是闲着好玩儿,上不得正板的,可不敢污了殿下的眼。”
太子只当她是谦虚,锦娘的点子多,她弄出来的东西,必然是有趣得紧的,“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太子起了身,向锦娘伸了手,锦娘原想将手藏到身后去呢,这会子也来不及了,只好将那砣黑呼呼的东西递给太子,太子看得一脸的黑钱线,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呃,就是洗衣赏用的夷子,我和忠林叔一起改进了下,加了些碱石进去了。”锦娘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太子自小锦衣玉食,衣服什么的,都是人家洗好了给他只穿,哪里知道洗衣服的夷子是什么样子,看了看也就还给锦娘了,锦娘忙笑着给了忠林叔,却是眨巴着眼对太子道:“殿下,若这东西做得漂亮了,以后再送给你啊。”
太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起身走了。
白晟羽倒是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锦娘,嘴角带着欣然的笑,“四妹妹可千万要记住,姐夫我也是掺也股的哦?”
冷华庭听得诧异,正要问,锦娘却是抢先对白晟羽道:“放心吧,要是少了三姐夫这一份,三姐姐还不骂死我去哦。”
白晟羽听得哈哈大笑,对冷华庭眨眨眼,笑着也离开了。
屋里没有了旁人,冷华庭气恼地将锦娘往里屋:“你跟我进来。”
锦娘嘟着嘴,老实地跟了进去,一进门,冷华庭就黑着脸揪住了她的鼻子,他如今手指头都养好了,揪起锦娘的鼻子来,比前些日子方便得多了。
锦娘被他揪得痒痒的,嗡着声问:“相公,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揪我?”
“为什么你在做什么都不告诉我听?”冷华庭眼里冒着火星,这几日锦娘总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他早就窝了肚子的火了。
“还没做成功嘛,你又忙得很,所以没说啊。”锦娘拍掉他的手,耸了耸鼻子,这厮动不动就揪她的鼻子,像是上了瘾似的。
“那你也可以和我商量呀,三姐夫说的那入股是怎么回事?”冷华庭看她老实巴交的,样子又可怜,便放过了她,将她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锦娘一听这话,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相公,咱这肥皂做成后,也可以像京里城东那铺子一样,直接销到宫里头,只要宫里头的娘娘们最先用了,达官贵人们就会跟着学,那销路定然畅通啊。”
冷华庭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道:“宫里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一样东西用惯了,很难改的,除非你的东西真的是比以前的那个要好很多,又仅你一家有,才有可能。”
“那是自然,我做出来的东西当然比以前的夷子好用得多啦,而且,这配方我可是保密着呢,任谁也别想偷学了去,咱们啊,就在东南建个作坊,将这肥皂做起来,先在这皇家别苑里用着,等大家都觉得好了,再推广开去,这里虽说不是皇宫,但也占着皇家的名声不是,看着吧,这东西不会比那两台死铁疙瘩差的,能赚大钱呢。”锦娘一昂头,自信地说道。
看着自家小娘子兴奋的小脸,冷华庭无奈地将她拉起来,拥进自己怀里:“能赚钱当然好了,我是怕你大着肚子会累着,再一就是,咱们就那基地分红的钱已经很招忌了,若再弄一个比基地更赚钱的,你不怕别人恨死咱们吗?”
“相公啊,你不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么?咱们就是要强大起来,不但要能赚钱,还要用钱控制那些人,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么?咱们也不赚独食,就如城东那铺子一样,让那些掌权的贵人们都参股,按时分红,他们吃到了甜头,又怎么会再害咱们呢,而只有我们,是这经济的掌头的,只要咱们一个不高兴,想要掐了谁的脖子,就掐谁的脖子啊,就是太子又如何,日子久了,他在咱们这里拿钱拿顺手了,就会有了依赖,将来……真正的话语权就会在咱们自己这里,咱们再也无需像父王一样,夹着尾巴过日子了。”
锦娘定定地看着冷华庭说道,她之所以要太子入股,一是让太子做她最大的靠山,试问有了太子参股的东西,谁又敢来弄妖蛾子?再一便是,变相的用钱来贿赂太子,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太子的经济,让他不得不为简亲王府说话。
虽然锦娘也觉得自己这心思阴暗了一点,但在一次又一次的被追杀某害后,她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只有自己变强,才是最好的自保手段,其他一切都是浮云。她可不想将来自己也如简亲王一样受皇室的控制,一辈子为皇室卖命,完了还得了个贪没的罪名,太憋屈了。
冷华庭听了深以为然,他握紧了锦娘的手,怜爱的抚着她的头道:“娘子,辛苦你了。”
锦娘嫣然一笑,也揪了下他的鼻子道:“不辛苦呢,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孩子存钱呢,咱们的孩子,可以不当什么世子王爷,但一定要有钱啊,当个富甲一方的大富豪。”
说起来,这事其实,最支持的就是王爷,那几日,王爷一直是与叶一和忠林叔几个参与了肥皂的试制的,只是太子还在别苑里头,王爷不好露面,所以,冷华庭教训锦娘的时候,锦娘在外面装得老实,四儿丰儿几个看到了,就在后院嘟嚷,后来,那天晚上,王爷使了忠林叔将冷华庭拎到了小屋里密训了一顿,王妃自然也在一旁帮着腔:“小庭啊,咱们找了锦娘这个小媳妇可是天大的福气,她一心为王府着想,你怎么能够斥责她呢,她可是难得的好媳妇,再说了,有了身子的人,心性比往日就要燥,你不说顾着她,让着她一些,还好赖不分,乱找她撒气,你真要把她气着,我可不饶你。”
说得冷华庭好不郁闷,他哪里就斥责她了,还没说两句呢,那丫头比他的道理还多……再说了,他们小俩口根本就没有吵嘴嘛,怎么大家就兴师动众的来问罪了?
不过,郁闷归郁闷,知道父母对自己的小娘子如此疼爱,他心里也开心,自他中毒生病之后,首次低眉顺眼地挨了王爷和王妃的一顿数落,完了还低头恭敬地给双亲行了礼,才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屋里时,那始作甬者竟然又打起了小呼噜,他真是哭笑不得,也没叫丰儿进来服侍,自己净了面,洗漱一番后,便偎在他的小娘子身边躺下,将她环在自己怀里,睡了。
第二日,太子要起程回京,冷华庭和锦娘起了个大早,丰儿和四儿两个进来后,脸色都有异,锦娘看着就奇怪,仔细一看,四儿的眼红红的,像是哭过,而丰儿则是有点神思不定。
锦娘看冷华庭在,也没怎么去问她们两个,只等四儿帮她梳了头,收拾妥当时,借口要找些礼品托太子带回娘家,便拉了四儿去内堂。
“这是怎么了,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似的。”锦娘边翻着箱子边问四儿,四儿听了眼泪就出来了,半晌却又没说话,只是哭,锦娘看着就急,扯住她的手道:“究竟是什么事,你倒是说个话呀。”
“少奶奶,您别问了,问了也没用,这事,您管不了。”四儿无奈地扯了帕子抹泪儿,抽泣着说道。
“又是阿谦对吧,除了阿谦,你还能为什么事情哭?”锦娘没好气地将她往外面拉:“走吧,我帮你找能管得了的人去。”
四儿听了磕绊着跟着后面,想走,又有些犹豫,小声说道:“是他大哥,非要他跟着太子爷一同回京呢,两个人方才在那边院子里打起来了,奴婢去看了一眼,却被冷大人骂了回来,说奴婢是……是祸水。”
锦娘听得眉头一皱,这个冷逊还真是死脑筋呢,怎么都说不通,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么?阿谦要是想回京,用得着他逼?再说了,相公这里正是用人之际,阿谦走了,可就像是断了根手臂似的。
“走,去看看,我就不信了,真找不着人治他。”锦娘心里来了气,扯着四儿就往外走。
冷华庭见她脸色不对,又见四儿正抹泪,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也没拦她,推着轮椅跟在后头。
丰儿正有点六神无主,这会子见少爷少奶奶都出了门,自己忙也跟着。
锦娘到了阿谦住的小院里,果然远远地就听到打斗声。“谦弟,父亲时日无多,你再是有气,他临走前也该见上一面吧,这可是生为人子的应尽的孝道。”
“他死了,我会磕个头,算是了了这一生的父子之情,我说过,他在世,我是不会踏足那府里一步的。如今不是正好么?你可以一人继承他的家业就是,少了人跟你抢,你不是应该更开心?”冷谦一改往日的寡言少语,边打边说道,只是脸上仍是表情缺缺,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欠奉。
冷逊大怒,大骂他不孝,这时,锦娘走进院子里来,大大方方的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看戏一般看着那两兄弟打斗。
冷华庭有样学样地坐在院子里,也是一言都不发,只是他手里端着临出门时,张妈妈妈拿来的一盘点心,自己吃了块,又喂了一块给锦娘,两个边吃边看,很有点看武侠电影的样子。
那两兄弟也越打越起劲,冷华庭怕他们俩没轻没重,对那两人喝道:“你们两个要打离远一些,别一会子掌风扫到我娘子那可不得了了。”
冷谦还好,他是听惯了冷华庭的话的,冷逊一时受不了,愤怒地看了冷华庭一眼,锦娘看着便有气,冷笑道:“阿逊啊,你不觉得无聊吗?为什么非要拉着冷谦回去,他可是织造使大人的护卫,职责就在江南,没有织造使大人的差遣,他不能跟你走。”
锦娘不过是拿了鸡毛当令箭,她也不知道自家相公这个织造使大人是否就真的能够命令到冷谦冷逊兄弟,不过,任谁不行,太子殿下肯定是行的。
“夫人,此乃属下家事,您最好不要管。”冷逊冷冷地对锦娘说道。
“阿谦的事,也是我的事,阿谦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当年他可是被你们冷家赶出来了,这会子又想要他回去,谈何容易?”冷华庭可看不得有人对他娘子态度不好,横了眉说道。
锦娘觉着这么着也不是个事,趁着那两兄弟打得厉害,便扯了丰儿过来在她耳边道:“去请太子殿下过来下。”
丰儿听了抬脚正要走,就见太子自那边正走过来,锦娘便大声道:“冷大人,你无非就是怕阿谦一直留在这里,跟四儿好对吧。”
“一个身份低贱奴婢,最多只能进冷府做妾,哪在资格做冷家媳妇?”冷逊没好气地对锦娘说道。
“谁说四儿姑娘身份低贱了?”太子抬脚进来时,就听见冷逊在贬四儿,不由皱了眉问道,那日在地道里,若非锦娘身边个位机灵的丫头,他只怕便会死在那暗道里了,四儿也算得上是太子的半个救命恩人呢。
冷谦冷逊见太子来了,忙停了手,冷谦立在一边没有说话,冷逊却是手一拱对太子道:“殿下,阿谦执意要取那四儿为妻,全然不顾父母之命,此乃大不孝。”
“怎么?孤的救命恩人难道配不上你的兄弟不成?”太子摇着扇子,慢慢踱到冷逊身边,斜睨着冷逊。
冷逊听得了滞,不敢反驳,只是又瞪了四儿一眼,那神情像要将四儿吞了似的。
锦娘看太子的模样便觉得今天四儿怕是能得偿所愿了,所以,故意大声说道:“不就是个门户不对么,难得四儿和阿谦情投意合,殿下,你帮帮他们吧。”
“嗯,四儿救丰儿两个救驾有功,孤特免了她二人奴籍,封五品宫庭女官,专门服侍冷夫人。”太子朗声说道。
四儿听了还怔怔的,没回过神来,丰儿却是机灵得很,立即扯了四儿就附身下拜,高呼千岁,四儿这才运过神来,跟着磕头道谢。
五品女官虽然仍是服侍锦娘,但身份却与奴婢不知道高出了多少档次,许多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进得宫去,没有选做妃子的,便被封为女官,在宫里办差,到二十五岁时,便可以放出宫去,嫁人或回乡,太子此举,既抬了四儿和丰儿的身份,更是提高了锦娘的身份,按说锦娘才一个六品诰命,根本没有资格让五品女官服侍着,太子这意思也很明显,回京之后,锦娘的封赏定然很快就会下来,至少也是个二品的诰命,而且,锦娘还有权力提前将四儿和丰儿许配人家,这也是宫里的规制之一,只要主子允许,女官是可以提前嫁人的。冷逊若再以四儿身份不配来阻止阿谦的婚事,那就说不过去了。
只是这明显是太子以权压人,冷逊虽不敢反驳,眉头却是皱成了一团。
锦娘看着就想笑,挺着肚子走到冷逊身边道:“阿逊啊,我原想着让你喝阿谦和四儿的喜酒呢,看来,你是喝不到了,麻烦你回府去对叔父大人言明,阿谦和四儿的婚事,本夫人会妥妥当当地帮他们办了的,保不齐,明年就能为你冷家添个新丁呢。”
冷逊听了脸色更黑,不过,他也知道锦娘如今的地位不比往日,太子对她实分看重,而且,她还拥有很大的财势,她的能力或许能影晌朝正呢,这个女子,决对不能小觑,更不能太得罪了,虽然,他气恼冷谦不孝,但若冷谦两口子真得了锦娘两口子的信赖,对他冷家的好处,那是不可估量的。
如此权衡下来,冷逊也转了脸,拱手对锦娘道:“那就有劳夫人了,舍弟的一切全靠夫人打理,下官回去必劝家父,早日迎了四儿姑娘回府。”
嗯,这态度还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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