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永璋帝拍案而起,怒斥金銮殿下一干大臣:“朕养你们都是干什么!蛮夷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竟然才把消息传过来!一群饭桶!”
“皇上息怒!”群臣纷纷跪下给皇上请罪:“皇上息怒!”
“朕如何息怒!”永璋帝怒气不见,年逾四十的脸上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但此刻却是布满了阴霾。那双冷厉的眸子阴森的扫过一众大臣,冷着声音道:“桑相,你来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一把奏折狠狠的被永璋帝从御案上甩了下来,好巧不巧就摔在了兵部尚书李安的身上。李安这才刚刚起身,立马又跪下去解释:“回皇上,区区蛮夷不足挂齿!”
“区区蛮夷?不足挂齿!”永璋帝咬牙切齿的重复着李安刚刚说的话,每说一个字就让李安的心高悬一分。
果然!
永璋帝更为雷霆大怒:“你就知道不足挂齿!是不是朕的江山被你眼中的区区蛮夷打的片甲不留你才知道那蛮夷的实力!”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李安身为兵部尚书,自然是第一个被永璋帝首当其冲拿来开刀的。李安向来仰仗这桑相桑烈,但是却也不敢与永璋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正面冲突,只能拼命磕头向皇上请罪!
桑相眼看着永璋帝拿着自己手下的亲信开刀,心中开始思考这一次的危机应当如何度过。这一次蛮夷入侵的消息他早早就得知了,他原本是想等到边疆失守之后再向永璋帝请旨让桑家的长子桑钊去剿灭那群蛮夷。却不想永璋帝竟然也这么早得到了消息,蛮夷不过是才打到了边疆,胜负尚且一次未分的时候就拿兵部尚书出气。
容郡王与陈纪对视一眼,容郡王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下旨让人带兵前去镇守边疆为要务!”
“臣附议!”陈纪步子一撩就跟在了容郡王身后,双手一拱。
永璋帝眯了眯眼看着两人,久不说话,开口之后却是说:“朕不知要派何人前往,朕想要御驾亲征。桑相以为呢?”
永璋帝话锋一转,就把当前的矛头指向了桑相。桑相似乎早早就料到了永璋帝想要对自己发难,他倒是从容不迫的出来,说道:“臣以为蛮夷虽然不容小觑,却也不值得我皇亲自出征。”
“臣等以为区区蛮夷不值我皇亲自出征!”
一脉跟着桑相的大臣在桑相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呼啦的跪下,请旨。
永璋帝冷嗤一声,面上冷意更甚:“桑相似乎早有人选了。”
桑相一愣,永璋帝这是不肯放过自己了?桑相微微沉思之后,说道:“皇上不妨让皇子中的一人代为出战。”
桑相此言一出,永璋帝便冷冷一哼。桑相用心太明显,永璋帝也必然不会如桑相的意。目光扫向容郡王的时候,与容郡王四目相对,便有了答案。
“哼。”永璋帝冷哼一声,桑相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桑家的人也在其中掺和一笔。永璋帝心思一沉,他决计不会让桑家的人再手握兵权:“传朕旨意。边疆告急,朕特命四皇子帝宗玦代朕亲征。镇远将军与平远将军,第一军师从旁协助。两日后,出发!”
“皇上!不可!”
永璋帝这指令一下,又有一批大臣呼啦啦的跪下,纷纷抗议。
“有何不可!”永璋帝冷了脸,看着底下那群大臣,冷笑道:“朕以为朕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却不想也还是有手有脚的。”
底下刚刚跪下的一批大臣们顿时尴尬无比。方才永璋帝下旨让四皇子带兵出征,这岂不是给四皇子笼络军心和君心的机会?皇上偏爱四皇子也太明显了。这样的话,其他三位皇子还有何事可做!
但是陈纪和容郡王却并非如此想。
四皇子性格杀伐果断,城府颇深,也曾经立过战功。陈纪见过帝宗玦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王者之气,当下的情况让帝宗玦出战是最好的选择。大皇子帝宗瑄作为皇储的第一人选自然是要在皇上身边,与皇上一同处理政务。而二皇子帝宗阎却是比上不足不下有余,他有野心,却常常隐匿自己的实力。对于这类人,永璋帝素来都不是很喜欢,自然也不会派他出场。而三皇子帝宗晋却是生性散漫,若是让一个散漫皇子去领兵出征,只怕这军心不齐。虽然陈纪和容郡王并不觉得三皇子就是这么简单的人。
“朕问你们话!为何不答!”永璋帝见跪下的人一大片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呵斥:“一群酸儒!”
“退朝!”
永璋帝震怒之后,拂袖而去,宋德全便尖声宣布退朝。随后也跟着永璋帝离去。留下了一干大臣们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了。纷纷搀扶着彼此起来,犹如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
“皇上怎么可以让四皇子代替出征呢?怎么说也要大皇子啊……”
“你对于本殿下代替父皇出征有什么意见么?”帝宗玦一身皇子的朝服站在那大臣面前,威压全开,霸道蛮横的样子竟然有几分永璋帝的影子。
“没……没有。臣不敢。”那大臣连连摆手,连连后退。心中甚是后悔,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随口说话竟然就被这个性子狠戾的皇子听见,当下叫苦不迭,但却没有人敢上前为他多说一句。
帝宗玦谪仙一般的面容却带着邪恶和肆意的笑意,看着便让人觉得畏惧:“是么?”
帝宗玦似笑非笑的环视了一圈,冷冷的说道:“若是不满的人尽管去弹劾本殿下好了。但是千万不要让本殿下知道,否则本殿下不知道会不会留你们一个全尸!”
说完之后便大笑着离开了金銮殿,留下方才冒犯了帝宗玦的那个大臣在原地被吓得瑟瑟发抖。
“哼。”桑相见帝宗玦竟然如此嚣张便是心中生恨,同时也埋怨上了身在后宫的华妃和三皇子。若是华妃将三皇子教导得更好一些,今日出征之人怎么会是帝宗玦呢!桑相眼神一变,想到贤妃势必又在后宫之中显得更加尊荣之后心头大恨。
“相爷息怒,这也并非是好事。”户部尚书严轻上前一步在桑相耳边轻声说道。
桑相有些倨傲的睨了严轻一眼,说道:“哼,都已经代替皇上出征了。并非好事的,是本相爷才是!”
严轻却是诡秘一笑,对着桑相说道:“相爷何必心急呢。”
桑相见严轻似乎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便也将目光投注到眼前之人身上,小声说道:“今夜来府。”
“是。”严轻应声之后装作是擦肩而过的样子。
这一封突如其来的边疆告急让整个大雍都陷入了一种小小的骚动,各方势力都开始为这件事做出打算。有人志在必得,有人心中生恨,有人淡然处之,也有人坐如针毡。
“什么?怎么会这样!”清妃听到了早朝时的消息竟然惊慌失措的将茶盏失手打落在地!
帝宗玦代替皇上出征边疆,难道这是皇上想要将帝宗玦立为皇储的意思么!清妃胡思乱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镇定!”一旁男子冷冷出声,眸子里的阴鸷让清妃为之一抖。
“那你说怎么办?”清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有些惨白的小脸看向男子,还不忘挖苦:“你的身份不上不下,也难怪皇上没有让你代为出征!”
那坐在清妃对面的男子正是帝宗阎,他听见清妃如此挖苦的话竟然也没有半分怒意,只是微微挑眉,说道:“就算我身份不上不下,我也是皇后身边带大的。娘娘如果还想和本殿下合作的话,还请娘娘放尊重些。”
帝宗阎阴冷狠毒的语气倒也是将清妃给吓着了,她方才还在挖苦帝宗阎,这时候却不敢作声了。他身上有股子十分阴沉的气息,清妃有些害怕这样的帝宗阎。而清妃也多多少少了解到帝宗阎的性子。
因为从小就是去了生母,并且生母身份低下,在未央宫没有少受那些个在主子面前红人的奚落。长此以往,也养成了帝宗阎阴沉吓人的性子。虽然在外人面前是装的彬彬有礼,但是清妃却知道这个男人动起手来是十分心狠手辣的。这一点只怕其他的三位皇子都比不过他的。
“他有命去,只怕没命回来。”帝宗阎起身,走到清妃身边,伸出手缓缓的挑起清妃嫩白的下巴,轻佻的说道:“你敢派人去刺杀帝宗瑄,再派人去刺杀帝宗玦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不是么?我的婉儿……”
清妃因为帝宗阎最后那一句“我的婉儿”浑身一颤,有些惊恐的看着帝宗阎,都有些口齿不清:“你……你要干什么……别,别乱来。”
“哼!”
帝宗阎不屑的甩开了清妃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惊恐的清妃,冷冷的说道:“本殿下能对你做什么?”
清妃如临大敌般警惕起全身,看着帝宗阎的眼神带上了浓浓的防备。帝宗阎看着清妃这一幅楚楚可怜却又想要反抗的样子,不觉好笑。刻意的凑近清妃,贴着清妃小巧的耳垂,暧昧的说道:“若是与本殿下合作,你也要拿出诚意来才是。嗯?”
“啊!”
清妃低呼一声,他竟然……竟然舔了自己的耳垂!
帝宗阎似乎很满意清妃这样的反应,大手自清妃的脸颊缓缓下滑,滑到她嫩滑的颈间缓缓摩挲。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清妃的身上去,清妃已经全然不知所措,而帝宗阎却是很喜欢这样的有意。
“怎么样呢……”
帝宗阎缓缓诱导:“把你……”
“不!”
清妃狠狠的将帝宗阎一把推开,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坚决:“请二殿下自重!”
“哈哈哈!”帝宗阎昂头大笑,随即斜着眼看着清妃,不屑的说道:“方才娘娘不是很享受本殿下的举动么?怎么当下又让本殿下自重了呢?”
面对帝宗阎语言上的挑逗,清妃当下觉得羞愤难当,但是却不能不和这个男人合作。她虽然不是什么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人,但是她却能十分清楚的看得见眼前这个男人的野心。她没有子嗣,与他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刚刚帝宗阎的举动,清妃只能当做若无其事。而实际上清妃是四妃之中最年幼的一个,若要算起来的话,清妃也不过只是略长了他七八岁的样子,只不过是因为过早的入宫这才是打扮的如此老成。
“本宫自然是有诚意的。整个姜家,够是不够?”清妃强迫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有自己镇定下来才能与帝宗阎正常的谈判。
清妃开出的筹码很是诱人,最起码在清妃说道“整个姜家”的时候,帝宗阎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他没有想到清妃的决心竟然如此之大,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是大筹码,那么必然也有高要求。
“说吧。”帝宗阎回到座位上往后一仰,一副肆意的样子:“你的要求。”
清妃见帝宗阎已经为“姜家”这个大筹码动心,便得意的笑了一下,说道:“你的正妃人选必定是我姜家之女,并且永远不得更换。”
帝宗阎眉头一挑,姜家女?帝宗阎飞快的想到,这一批的秀女当中似乎就有一个人是姜家女。但若是让姜家女成为他的正妃,那么她……怎么办?帝宗阎微微挑起的眉头随即下沉几分,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二殿下,你的选择呢?”清妃似乎对于这场交易已经志在必得,她调查过帝宗阎。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子,曾经有一个小太监误闯了他的书房,见到了书房中挂着一幅画,不日之后那个小太监似乎就消失了。如此明显的事让清妃有了一个想法。她姜家的女儿可以得不到男人的心,却一定要稳稳做住主母的位置。这是她为姜瑟做的打算,也是为自己做的打算。
帝宗阎思忖半响之后,点点头。
清妃见帝宗阎点头,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在帝宗阎眼中男女之情怎么比得上宏图大业来得重要呢?
“瑟儿,出来吧。”清妃轻声唤道。
听到清妃出声唤人,帝宗阎深深皱眉,他和她的谈话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清妃似乎察觉到了帝宗阎不悦的情绪,安抚性的说道:“二殿下不必担忧。瑟儿正是这一批秀女中,我姜家的女儿。”
姜瑟自一个暗门中走了出来,身穿着高等苏绣的锦缎,发髻也精心梳理过,微微上了些胭脂,原本并不出众的容颜竟然也变得有些夺目起来。但是在见过了许多美丽的女子,尤其是容熙宁陈暮霭等人之后,帝宗阎对于姜瑟这般的清秀女子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但姜瑟身上就是有一股从容淡定,自信自在心中的气质。也就是这股子气质让帝宗阎觉得这个女子也并非善类。
“瑟儿见过二殿下。”
姜瑟落落大方的行礼,没有丝毫的扭捏。如此大气的模样到让帝宗阎想起了容熙宁,那个女子似乎也是这样。永远一副波澜不兴,从容不迫的样子,冷若冰霜。
但是很快帝宗阎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看着姜瑟,姜瑟也大大方方的任由帝宗阎打量。
清妃见两人倒是很快就对上了视线,便轻咳几声,说道:“二殿下可满意瑟儿。”
“本殿下见都未曾见识过瑟儿小姐的本事,我如何满意。”帝宗阎是个十分狡诈之人,他尚且只是对姜瑟有几分好感,但是若是姜瑟只是一个草包的话,正妃的位置值得留给更有价值或者更中意之人。
清妃没有说话,反倒是姜瑟开口了。
“殿下和娘娘都是聪明之人,自然也知道我姜瑟不是个草包。若是殿下不放心的话,我不妨证明一下。”姜瑟的话里带着无比强大的自信,加上她一直以来沉着冷静的习惯,这番话帝宗阎信了一半。
帝宗阎邪狞一笑,看着姜瑟的眼神刻意带上了几分不屑:“你如何证明?”
“不若就让皇上亲自将我赐婚给殿下如何?”姜瑟笑,清淡的眉眼间带着笃定的自信。
帝宗阎略微挑眉,若是他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若是真的如此,那么这个姜瑟倒也有资格坐在正妃的位置上了。
“自然可以。”
姜瑟眉毛一挑,看来帝宗阎是同意自己的说法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我还要与殿下说一件事,希望得到殿下的支持。”姜瑟缓缓开口。
帝宗阎有些欣赏的看着姜瑟,起身暧昧的凑近姜瑟,说道:“瑟儿不妨一说。若是本殿下能做到的,定当为美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帝宗阎的场面话说的很是漂亮,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若是真的相信帝宗阎会为了一个女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最后的最后一定会被帝宗阎利用得一滴油水都不剩。
姜瑟心中冷笑,面上却很是配合帝宗阎的暧昧,特意凑近了帝宗阎说道:“自然是让殿下抱得美人归。”
“哦?”帝宗阎挑眉,一下子将姜瑟圈在自己怀中,钳着姜瑟的下颌,神色亲昵的说道:“这个美人,是指的瑟儿你?还是……另有其人呢?”
姜瑟咯咯笑出声来,帝宗阎不解。姜瑟顺势就倚在帝宗阎怀中,小手抚上他胸前的衣襟,娇俏又软着声音道:“瑟儿迟早都是殿下的人。所以这一个美人,自然是另有其人了。”
“是么?”帝宗阎也没有放在姜瑟,反而是将姜瑟往自己怀中带了一把,大手搂住了姜瑟的小蛮腰:“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容郡王府的庶出二小姐!”姜瑟轻轻淡淡的说出一个人,却让帝宗阎惊讶了一把。
“怎么?瑟儿与此人有过节?”帝宗阎状似关心的问道。
姜瑟怎么会没听出来帝宗阎话里的试探,她也不打算瞒着帝宗阎。她的意图早晚会被帝宗阎发现,与其被他发现还不如自己坦白来得好:“怎么会呢。只是羡慕宣宁翁主罢了。”
听完姜瑟的话之后,帝宗阎突然就推开了她,姜瑟一个不稳,趔趄了一下才站稳。姜瑟心中恼怒,面上却是平静的看向帝宗阎,发现帝宗阎仍旧是一副邪肆浪荡阴冷的样子之后,姜瑟一下子又转变了态度。
“殿下……”姜瑟如同一条水蛇般缠上帝宗阎的身上,将清妃视若无物:“殿下可是喜欢宣宁翁主?”
帝宗阎看着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也没有戳穿她,而是又一个顺手将姜瑟楼的更紧:“喜欢谈不上。她倒是个有价值的人。”
听到帝宗阎夸奖容熙宁,姜瑟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
帝宗阎恰好低头看向姜瑟,便也就瞧见了姜瑟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姜瑟嫉恨容熙宁,这是帝宗阎方才得出的消息。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姜瑟与容熙宁两人似乎并无交集,姜瑟哪来的这么浓厚的嫉恨呢?
帝宗阎看着姜瑟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趣味:“瑟儿,你似乎没有对本殿下说实话呀。”
帝宗阎哄诱一样的语让姜瑟有些惊心,这人实在太可怕了。
姜瑟倒还是一如常态,只是声音带上了几分厌恶:“不过是不喜欢她罢了。”
“哈哈哈哈。”
姜瑟坦诚了自己厌恶容熙宁之后,帝宗阎竟然大笑出声。清妃和姜瑟都只觉得这人是个怪人。
“好。本殿下就答应你。”帝宗阎松开姜瑟,往外走去,却还在说话:“希望娘娘和瑟儿不要让本殿下失望才是!”
容郡王和容嘉文回府之后两人便分头向郡王妃和容熙宁传递了今日早朝的消息。
“边疆告急?”容熙宁微微蹙眉,原本清冷的脸色下沉了几分。这件事若是按照前世的进程,理应是在漓江王造反之后,怎么会提前了这么久?
“嗯。”容嘉文应声:“此番出征我与季大哥和闻二哥一同去,还有皇上亲自指了四殿下代主出征。”
容嘉文此言一出,容熙宁便有些着急了:“此事当真?”
容嘉文是知道一些帝宗玦对于容熙宁的心思的,他见容熙宁如此着急便以为她忧心帝宗玦,带了几分宠溺的笑意说道:“傻丫头。哥哥会帮你护着四殿下的。”
容熙宁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食指纤纤却毫不手软的戳着容嘉文的心窝处,恼怒的说道:“他是什么人值得我操心。若是你有半点损伤回来,仔细我会扒了你的皮。”
容嘉文一愣,没有想到容熙宁的紧张和着急竟然全部都是为了自己。自己还可笑的以为是她在忧心四殿下,也怪不得她恼羞成怒了。容嘉文轻轻拍了拍容熙宁的头,慎重的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倒是你,西京的形式只怕会比战场更为激烈。”
容嘉文是心下有数之人,他早些日子没有关注这些事的时候便什么都不做不管。但是当下他既然决定要与容熙宁一同面对,自然就会忧心容熙宁的处境。她虽然是个翁主,但是没有封地,只有名称。能护着她的除了自己就是父亲,还有自己的结义兄弟……四殿下也勉强算上一个。但这番出征,他们几个全部都要远赴边疆……
“哥哥不需担心我。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应付得来的。”容熙宁浅淡一笑,言谈举止间的泰然处之让容嘉文看到她身为上位者的沉着冷静的气质。
“如此便好。”容嘉文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有时候觉得熙儿甚至比自己更适合在官场生活。而容嘉文哪里知道,容熙宁这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
容熙宁想了想,将自己佩戴了几年的平安符给容嘉文系上,慎重的说道:“这道平安符乃是当年母亲为我们两个一起求的。跟着我多年,此番出征我要哥哥带着它,就好像我在哥哥身边一样。”
容嘉文却想要拒绝:“我也有。”
“但这是我的心意。”容熙宁知道容嘉文要拒绝自己,她的态度比容嘉文更加坚决。
容嘉文无奈,他拗不过她,只好将平安符妥帖的收好,放在心口的位置上。随即故作轻松的对容熙宁说道:“如此可好?”
“自然。”容熙宁有些小得意。
容嘉文忍不住伸手在容熙宁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笑骂:“得意的小丫头。”
容熙宁不满的撅了撅嘴,伸手推了推容嘉文,势要将容嘉文退出房间才作罢:“小丫头要休息了。哥哥快回吧。”
容嘉文哭笑不得,抬手指着大亮的天,佯怒道:“大亮的天,小丫头休息什么?”
“困了不行?”容熙宁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容嘉文。
容嘉文无奈,要比能言巧辩,他从来都不是胜利的那一方。索性容嘉文也不和容熙宁争辩,让她好好休息便是的,也离开了琉璃水榭。
待容嘉文走后,容熙宁脸色便有些沉。今早朝之时永璋帝大怒的缘故除了边境告急,只怕是还另有原因的。这原因只怕就是自己当时与永璋帝说道的漓江王要造反一事。永璋帝并非怀疑她的话,而是正因为永璋帝相信她的话才会雷霆大怒。内忧加上外患,永璋帝怎么会不怒?漓江王造反的时机她说不清楚,而永璋帝那边想必也早早动用了在漓江王身边的探子,以此来获得消息。
但是外患却是没法子提前预知的。永璋帝将帝宗玦派出去代主出征,在容熙宁看来并不是看重他,而且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保护一个人。这样的法子就如同父亲让自己来当挡箭牌保护母亲一样。只是永璋帝要保护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容熙宁蹙着眉头,不见欢颜。
“吱呀。”
门被推开来,脚步很轻。容熙宁正在想事,便开口说道:“出去。”
但是容熙宁说了之后,却还是听到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容熙宁觉得不对劲儿的时候却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容熙宁起初还要挣扎一下,但当她嗅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清香之后,便任由来人抱着,也不作声。
良久之后,容熙宁见身后之人没有开口的打算,便只好开口说道:“你青天白日的来到我的闺房,你也不怕落人口实。”
“嗯。”帝宗玦闷闷的应了一声,将脸埋在容熙宁的颈间,吸取她身上好闻的淡淡香味。
帝宗玦一反常态松软的态度让容熙宁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无事。”
帝宗玦拒绝告诉容熙宁,容熙宁眉头一蹙,手肘飞快往后一抬,却又被帝宗玦恰恰好的给钳制住。他的声音轻轻淡淡,没有往日的冷冽和清傲:“两日后,我出征。”
容熙宁一怔,他就为这个不开心?容熙宁刚要说什么,却又听到帝宗玦继续说。
“你等我。”
“等你什么?”
“你这个坏丫头。”
帝宗玦咬牙切齿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眉目如画,肤白胜雪,那双幽深明亮的眸子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将自己深深的吸引住。他想要惩罚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但又舍不得。
“等我回来娶你。”
“噗嗤。”容熙宁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帝宗玦顿时黑了一张俊脸,颜色黑得都能和包公媲美。他面色不善的看着容熙宁:“笑什么。”
听到帝宗玦暗含怒气的话,容熙宁好歹是忍住了笑意。转过神,面对面的看着帝宗玦黑着一张俊脸:“你去边疆多久得归?”
“最多不过半年。”帝宗玦虽然在生气,但是小丫头问话他还是很配合。
容熙宁听了帝宗玦的回答更加想笑了,却在帝宗玦的眼神下生生的憋住了。她说:“我还有大半年方才及笄,你就算半年才归,也娶不到我。”
帝宗玦听完她的解释之后脸更黑了,默不作声的样子到让容熙宁有些心生愧疚,不应当如此戏弄他的。
“我等你。”
容熙宁一愣,随即沉默下来。连日下来,她约莫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的心却还在冰封之中,要取出来谈何容易呢?前世的那个傻子,因为全身心的爱着帝宗阎,就连他的应付敷衍都看不出来了,最后惨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上。这对于当前的容熙宁来说是个越不过的坎儿。就算帝宗玦不是帝宗阎。
容熙宁的沉默似乎已经给了帝宗玦答案,但帝宗玦却好像不知道。仍旧固执的等着容熙宁的回答。那双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的凤眸此刻就全神贯注的看着容熙宁,等着容熙宁开口。
容熙宁被帝宗玦赤诚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她微微挣开帝宗玦的手,反手按着帝宗玦的手臂压在他身上,认真的说道:“我会考虑。”
帝宗玦却邪肆的勾唇一笑,目光之中十分笃定:“你的夫君只会是我。”
“不。”容熙宁这次回答的迅速:“我不愿成为皇室的一员,哪怕并不是那个最尊荣的位置,我也不想要。”
“我不会让你参与到那些勾心斗角当中。”帝宗玦皱眉,随即换了种说法:“我会护着你。”
容熙宁轻轻一笑,气度使然。帝宗玦到底还是有这样的觉悟,不至于盲目得很。嫁给他,成为四皇子妃,难道可以避免么?今生的帝宗阎是必然要死的,虽然她当前还没有能力让帝宗阎死,但这已经是必然。而帝宗玦和另外两人都有可能成为问鼎帝位的人选,到了那时候呢?她要怎么做?
不,绝不。她此生绝对不会入宫为帝妃!
“若你能好好活着回来再说吧。”容熙宁神色冷然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帝宗玦,挺得笔直。长发倾泻,随风扬起,看的帝宗玦心中不知情愫几何。
“你知道我不会放手。”
帝宗玦收敛了方才沉寂的气息,走到她的面前,邪肆的容颜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何必呢。”
容熙宁抬头看向帝宗玦,声音听不出喜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身为皇家之人,更应该知道你的婚事从来就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就算你能做主,贤妃娘娘呢?皇上呢?你选择我,是因为容郡王府背后的实力还是因为我能给你带来什么?”
“容熙宁!”帝宗玦凤眸之中爆发的惊天怒意,他手上的青筋骤起,眼中一眼就能看到彻骨的伤痛。她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么?”
帝宗玦忍住要爆发的怒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在容熙宁听来这声音太隐忍,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意,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但容熙宁却是神色未变,后退一步,冷眼看着帝宗玦,道:“那么我呢?我在你眼中是什么人?”
你可知道,我有多恨帝宗阎,我恨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啃他的骨,让他尝尽人世界最最痛楚的一切极刑!让他知道痛不欲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让他知道被天下人唾弃是什么滋味!而这样的我,带着一份蚀骨的仇恨,又怎么有资格去谈什么情爱?这些东西都只会让她增添弱点。她说过,也告诉过自己,此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
而帝宗玦,若是纠缠不清。他的性子,就算自己没有他没有成为自己的弱点,自己也会成为他的弱点。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帝宗玦对她的心太重太沉,她就好像一缕游魂。这不过是暂时的安身之处,她若是得报大仇,她还有什么不敢?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是我的人!”
帝宗玦看着眼前冷眼相待的小姑娘身上散发着让人觉得畏惧的气势。她的心,似乎是藏在一片迷雾之中的,他就算拨开一层,还有一层,如此层层叠叠,他好像永远都不能看到她的心。每一次他以为可以接近她的时候,她却又是一副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之前的靠近似乎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容熙宁摇摇头,看着帝宗玦的眼神中带着一分怜悯:“难道你以为你要,就一定得到么?”
“对你,我势在必得。”
“那么不妨来做个交易?”容熙宁目光直视帝宗玦,口中吐出的话却让帝宗玦方才平息下去的熊熊怒火又勾起。
帝宗玦不悦的的看着容熙宁,眉目间带着一股子狠戾:“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哈哈。”
容熙宁见帝宗玦如此冷戾的样子,便知道帝宗玦想错了。她暗自反省,似乎是她说得不够清楚:“我没有打算拿我自己当交易的条件。”
帝宗玦沉默不语,她又想玩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
“做个交易。我帮你夺得皇储的位置,你帮我除掉一个人。”容熙宁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不怕把自己的底牌都暴露在帝宗玦面前。她就算不会嫁给帝宗玦,她却是觉得帝宗玦是个能信得过的人。
却不想,帝宗玦竟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我不会答应你的。”
这倒是出容熙宁的意料之外。容熙宁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往外走,想要把帝宗玦请出去。但又在他的下一句话之时,顿住脚步。
“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而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不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代价。”容熙宁回过身,看着帝宗玦:“我凭什么欠你的情?你给,我就要要么?”
“你可以不这么固执。”帝宗玦突然有些明白容熙宁的态度,她的心中有事,却不得说。这件事关系到她能不能和他在一起,但是看容熙宁的样子是不会告诉自己是什么事了。
容熙宁好笑的摆摆手,眼中带着一些的冷意:“可这就是我。”
“我不是父皇最中意的人。”
帝宗玦飞快的拉过容熙宁的手,在她手上划了几个字。当容熙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这件事似乎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容熙宁苦笑。这是命运么?他和她都是父亲想要保护别人的棋子。
“所以你才会拒绝我的要求。”容熙宁明白了刚才帝宗玦的拒绝表示的是什么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得知的这个消息让容熙宁一下猜不到永璋帝想要保护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她从来未曾小看过永璋帝,却发现永璋帝远比她想象中要来的深沉。而帝宗玦的态度,似乎是表示了他会支持永璋帝想要保护的人。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永璋帝想要保护的人,也许不是帝宗玦知道的那个人。这不过是个障眼法。
帝宗玦有些释然的笑笑,嘴角微微扬起:“这不是我拒绝你的原因。我说过,我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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