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国帝王代代都传下这样一段不为史书记载,不为世人所知的话,而也只有换代之时,先帝才会将此秘密告知新帝。
相传,夷国太祖皇帝打下大夷江山之后,未防后世发生宫闱变乱与应对不时之需,除了建立了全然效忠于皇室的暗卫与刺客组织,名为“黑冰阁”,直接属帝王管辖,除此之外还制造了一枚小兵符,名曰“鹰符”,能调动整个夷国的最后力量,但是除了太祖皇帝,没有哪一代夷王见过小兵符,因为小兵符并不从属于帝王,甚至不知道小兵符握在谁人手里,只知道,能启动小兵符的,是一块白玉璧。
而如今,因有先帝遗命,黑冰阁从属于冷澈而非王上,至于小兵符与白玉璧,便是动用了黑冰阁的所有力量去查去寻,皆是查无所踪,可是冷澈知晓,评定了新帝登基时发生的那场宫变的,正是这小兵符的力量,可是他依旧查不到任何线索,宫变平息之后,所有相关之人皆在一夜之间消失,纵是如何寻觅也不得。
可是,眼前,温柔手里握着的,赫赫在目的,竟然便是那夷国藏之最深的秘密与力量,能启用小兵符的唯一之物……龙玉白璧!
冷澈震惊了,龙玉白璧,居然在她的手上!又岂会在她的手上!
唯镇国公府可为尔援……
难道说,这龙玉白璧,一直在握在世代镇国公子的手里!
“你,究竟是何人?”冷澈眼眸微眯,用最危险的目光望着温柔,周身仿佛一瞬间聚集了冰冷肃杀的气息,那样的眼神与气息,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便是足以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面对这样的他,竟也令她的心三分颤栗。
“如王爷所见,温柔乃第十代镇国公子,亦是第十代龙玉白璧执掌人。”温柔并不拐弯抹角,迎着冷澈的目光,抖净心上的颤栗,冷声回答道,“如此,温柔足以谈得上能襄助王爷。”
第十代龙玉白璧执掌人……果真如他所料,这龙玉白璧一直握在世代镇国公子手里,这便解了先帝弥留之际所言之意,可为何,先帝会知晓这小兵符握在镇国公子手里?可这个疑问,怕是再也无人知晓了。
“既然王妃如实相告,冷澈便也无须隐瞒什么。”冷澈慢慢舒张了眸子,眸光是狠厉的坚决,“大夷命脉,由我等来守护!”
一时间,温柔仿佛在冷澈身上看到了“陷阵之士,有死无生”的决绝之心,为了家国,可以完全放弃自己。
“温柔既已决定握住这枚龙玉白璧,便是决定了要走上与王爷同样的路。”能为了国家而将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之人,此等气魄,值得她去襄助,无须再犹豫,“可是由目前形势看,青王爷似乎会成为王爷的绊脚石,王爷是否要将之除掉?抑或是王爷顾念着手足之情?”
一旦卷入皇权之争,便是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终有一日也会刀刃相向,想必他不会不识得这个道理,况且青王眼里早已没有他这个兄长,否则不会将处处辱没他,而倘若他顾念那所谓的手足之情,恕她也难与她站在一条阵线上,青王爷,她治定了。
而他,想必不是那瞻前顾后之人,青王是否该留,他该比谁都清楚。
若非如此,他便不足以担当保护大夷命脉的重任。
“王妃会一开口就问到青王,可是想好了什么好方法来对付尔等?”手足之情?可笑,为了大夷,他连自己都可以全全放弃,更何况其他?况且这所谓的手足,留着,只会如慢性毒药一般慢慢毁掉一只手,再遍及全身,与其如此,不如将这中毒的手斩除,以免祸及全身。
况且,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手足之情可念。
“王爷好心思,竟能猜得到温柔心里想什么。”一记浅笑挂上了嘴角,温柔又恢复平日里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的笑若有似无。
白王冷澈,心思真的是敏锐非常,她寻思了许久皆未能知晓的话,他不过片刻便能猜透,如今,竟又能一眼望穿她内心的想法,再加上他那非常人所能比的内力与身手,他所掩藏的,究竟有多深?
“既然王妃有好法子,只管放开手去做便好,有王妃在,倒也省了我多在青王身上花心思,相信以王妃的聪慧,足以能应对了青王。”冷澈亦是淡淡一笑,如今时机成熟,便从青王身上下这第一刀。
“如此说来,若是温柔中间出了什么岔子,王爷都会给温柔善后?”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男子,一会儿冷若寒冰,一会儿竟柔如温水。
“这是自然,王妃是吾妻,王妃留下的缺漏,自然要由我来填补。”冷澈望着温柔含着笑意的眼眸,用赞赏的口吻道,“可是我相信,王妃办事,绝不会有需要我来善后的时候。”
“既然王爷相信温柔,那不管温柔如何出手,王爷皆不可干预。”
“王妃放心,我绝不会干预王妃。”
“既然如此,温柔还有一事相请。”她没有三头六臂,亦没有分身之术,今夜之事,她自己完成不了。
“王妃请讲。”
“请王爷派些许暗卫去保护敏夫人,今夜必须将敏夫人保护好。”青王今日失手,而王如敏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青王要将她赶尽杀绝,事后肯定会波及到自己,今夜必会再派人来将王如敏抹除干净,以免对他造成任何不利影响,至于温颜那边,“还有温柔三妹妹那边,也请王爷拨些许暗卫去。”
“哦?青王居然要对自己所喜爱的女人下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冷澈没有问温柔要这些人手作甚,只是眸光沉沉,话语里浮上了讽刺。
“王爷知道青王与敏夫人有染?”温柔有些惊讶,他既然知道自己的弟弟与自己的女人有染,竟然还能忍着不揭发,这个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是如何忍得这样的事?
“王妃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晓么?”他不说不怒,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这些人,不值得他去劳费心神,时机一到,他自然要他们都从他眼前消失,不过如今她想先他出手,便也由着她。
而这整个夷国,又还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晓的?这,不过是连毛发都比不上的小事。
“既然如此,温柔就尽尽这个白王妃的职责,帮王爷清理清理这后院。”王如敏,可是要好好利用的。
“王妃方才所说的,我应了,明日王妃定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敏夫人与三姑娘。”
“如此,温柔先行谢过王爷。”温柔莞尔一笑,“明日,温柔也会让王爷看场好戏。”
温柔从瓦釜雷鸣出来,眼看已是夜幕沉沉,几乎未加思索地便往王如敏的院子去了,尹儿劝她还是先用过晚膳再去,温柔道是此刻岂是想着用膳的时刻,尹儿无奈,让厨子将晚膳温炖着,自己则是端着乌鸡参汤跟在温柔身旁。
温柔来到王如敏卧房前,只见房门紧闭,便遣退了在旁伺候的婢子,尹儿便上前敲了敲门,而后便见小妮来将门打开。
“奴婢见过王妃。”小妮躬身行礼,将头埋得低低的,眼里有惊慌与紧张闪过。
温柔点点头算作免礼,问道:“敏妹妹可是醒了?”
“回王妃,夫人已经醒了,但是还不宜下床走动,此刻正还在床上卧着。”
温柔绕过了小妮身侧,往屋里走去,只见王如敏正在床上靠坐着,瞧见温柔便要起身相迎,却被温柔制止。
“敏妹妹白日里受了太大的惊吓,只怕还没缓过来,只管躺着就好。”温柔话语关心,搀住了王如敏,在她的眉眼中寻找异样,却是寻无所获,王如敏苍白的面色上,写着的尽是受惊后的紧张与后怕,丝毫寻不到温柔欲看到的情感,心底不禁轻赞王如敏不愧是心机极深的女子,此时此刻还能有定力将自己的心思掩藏得这么好。
“让王妃姐姐见笑了,请恕妹妹不中用,这一点小小的惊吓都受不住,竟是卧在床上不能起身相迎,还望王妃姐姐不要怪罪。”因为温柔来时已让外院的婢子进来传报,王如敏当时震惊了,此刻却已是平静如常。
王如敏紧紧地盯着温柔,依旧很是不可置信,在方才得到婢子传报的时候她无法相信,然而此时此刻见到活生生的温柔,让她不得不相信,温柔,居然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那今日她所做的究竟算什么!温柔没有死,居然险些将自己搭了进去!
想到今日那闪着白光的刀锋朝自己劈来,想到那滚滚浓烟,王如敏本就因惊吓而惨白的面色更是惨白,一瞬间抓紧了手下的衾被,眼神变幻不定。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仿佛有人在她心上洞穿了一个大窟窿,生生流血,生生疼,爷,居然想要连她一起杀掉!
“敏妹妹这么盯着姐姐作甚?可是姐姐脸上写着字?”温柔准确无误地捕捉到王如敏眼里闪出的异样,再看她那紧抓着衾被的手,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敏妹妹这受的可不是小小惊吓,若是换了姐姐,恐怕就不是小小惊吓而已了。”
面对今日之事,若王如敏还能冷静如往日,温柔倒真不知该如何从王如敏处打开这一个大豁口,方才看到她一脸的平静,温柔觉得此事可能要多下些功夫了,随后便看到了王如敏握紧的双手,便知王如敏此刻心里的想法,对此事已是胸有成竹。
“妹妹失礼,王妃姐姐不要生气。”王如敏连忙低下头,掩藏自己的心底的想法,“今日多谢姐姐出手相救,若非如此,妹妹此刻已是刀下亡魂了,妹妹一时不知该作何报答才好。”
只是她没有想到,温柔居然有这么强的身手,竟能抵得住那些人的攻击!
“你我姐妹,何须言谢,如此倒是见外了,姐姐又岂能对敏妹妹见死不救?倒是今日难得出门一趟,却出了这样的大事,让敏妹妹没能好好地品尝那日思夜想的甜点,好在却是有惊无险。”温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如敏面上,不放过她丝毫的表情变化,“敏妹妹可知道那些歹人是谁么?”
“王妃姐姐真会说笑,妹妹岂会知道那些歹人是谁。”温柔的话让王茹敏的心猛地一颤,惶恐蔓延,却是强自压住不表现在面上,温柔为何会这么问!难道是她知道什么!
不知为何,王如敏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李安音的惨象,令她不禁将手放到小腹之上。
“我等女子一向与人无冤无仇,究竟那些歹人为何要向我等动手?而且瞧那歹人今日的举动,是非要取敏妹妹性命不可,敏妹妹可曾与谁人结过怨?”青王的心,当真歹毒,他有的是法子在王如敏肚子凸显之前将她弄出白王府,却偏偏要让她一尸两命。
“王妃姐姐又与妹妹说笑了,未出阁之前,妹妹便鲜少出府,嫁入白王府之后,更是日日呆在王府里,岂有与人结怨之说。”王如敏极力解释着,面色因为惊慌而惨白至极。
温柔,究竟知道了什么!又猜到了什么!
“敏妹妹可还是心有余悸?脸色怎的这般难看?”温柔假装关心地问道,便从尹儿的手中拿过了参汤,试着手温,“姐姐为你准备了乌鸡参汤,妹妹喝了可缓缓心绪。”
温柔说着,将参汤递给了王如敏,王如敏微微一笑正伸手接过,“王妃姐姐如此关心,妹妹受宠若惊。”
“敏妹妹如今可是双身子之人,不多补补身子怎行?”温柔笑得温和。
“啪!”瓷器摔到地上,碎了一地的声音响起,清晰地撞进在场每一个人心里。
王如敏的双手还保持着接过参汤的动作僵在半空,此刻正微微颤抖着,惊恐万状且不可置信地望着温柔,婢子小妮亦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如何洒了?”温柔却是看着洒了一地的身体,假装惊讶,再吩咐尹儿道,“尹儿快去吩咐厨子再炖一盅来,大夫说了敏妹妹的身子该好好补补,否则对腹中胎儿不好。”
温柔假装不经意的话,在王如敏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浪,此刻的她,已是惊慌得无所掩藏,全全将自己的内心曝露在眼中。
“姐姐已让尹儿去再准备一盅参汤来,敏妹妹不要急,还是躺下为好。”温柔依旧笑得无害,伸手扶住绷直腰杆的王如敏的双肩,要扶着她躺好,“王爷三十无子,敏妹妹能为王爷添这一个孩儿,不知王爷该有多高兴。”
温柔字字如利刃,插在王如敏的心头,偏得温柔自己像什么也不知晓一般,温温和和地笑着,好像极是期待这个孩儿的出生一般。
温柔,竟然知道她有了身孕!怎么……可能!
王如敏颤抖的手,再次捂上了自己的小腹,像看厉鬼无常一般盯着温柔。
“敏妹妹这是怎么了?如此惶恐?”温柔忽然笑得邪魅。
片刻的沉默,只听到王如敏急促的呼吸声,温柔好整以暇。
“你,知道什么!”王如敏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异样的沉默。
“妹妹这问的什么话。”温柔莞尔一笑,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姐姐不过是知道妹妹有了身子,要为王爷添丁了而已,还能有什么?”
温柔顿了顿,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才又笑着继续道:“险些忘了,姐姐还知道白日里那些歹人是什么人,受谁指使,为何而来。”
“又为何,想要对有了身子的敏妹妹出手。”
温柔说完,浅笑着望着王如敏,王如敏则是愈听着温柔的话,背脊欲冷一分,听到最后,她已瘫软在床上。
她知道?她居然都知道!那她也知道她早就与爷好了!那她知道她腹中孩儿是谁人的!
怎么会……这样!
而爷,又为何想要对她动手!是嫌她碍了他的事吗!那他一直待她这么好又算什么!
王如敏觉得自己的心在泣血,觉得自己不论进,还是退,都是死路一条。
可是……
王如敏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腹。
“事到如今,敏妹妹可还执迷不悟?”温柔收了嘴角的笑,冷冷地望着一脸灰败的王如敏,她没有将话挑明白,她相信王如敏定已是心知肚明。
“呵呵,执迷不悟……执迷不悟?”王如敏笑得凄惨,原来一直是她在执迷不悟吗?
“若他真的在乎你,岂会由你在白王府呆上年余而不将你带出去?以他的能力,不会办不到。”温柔目光冷冷,话语有让人无法反驳的迫力,“而你日日盼着他的时候,又岂止他在哪里风流快活?”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为你所用!”王如敏猛然抬头,泪水决堤,眼里却是狠烈地决绝,“就算他待我如何,也由不到你插嘴!我绝不会背叛他!”
既然温柔已经知道了一切,她再做任何掩饰都是徒劳,而温柔既然知道真相,并非没有将她处死,倒是到她面前与她说这些,她当然知道温柔想要做什么,不过是想要她为她所用,从而对付他!
她那么爱他,又怎会背叛他!她那么爱他,又怎舍得害他!就算他不爱她,她依然深深地爱着他!
“是么?”温柔往椅背上一靠,说得云淡风轻,“就算他想要取你与你腹中未出世孩儿的性命,你也依然如此么?”
王如敏紧紧咬着下唇,浓浓的血腥充斥在嘴里,一言不发地盯着温柔,泪水依旧在蔓延,孩儿,孩儿……
“敏妹妹,你这般爱他,却又知他爱你有多深?又值得你为他这般付出?”温柔瞳眸微缩,青王何德何能,居然使得有人为他这般付出?
“那么就让你自己睁大了眼睛看清楚,你所深爱的男人,又是如何对你的。”真是个可悲的女人。
温柔话音方落,便听到了屋外传来了刀剑碰撞发出的声音。
王如敏的心立刻绷紧,双手紧紧装着床帏,好像一个求死之人在跳入水里的一瞬间,面对灌入耳鼻口中的水的恐惧,挣扎着,沉沉浮浮。
小妮看着心疼,连忙上去紧紧抓住了王如敏的手,而此时的小妮,仿佛就是王如敏的救命稻草,她紧紧抓着小妮的手,深深的不安。
屋外的刀剑之声持续了正正一刻钟终于平息,王如敏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便有五个黑衣蒙面人从房门被扔了进来,已然是断了气的模样,王如敏吓得胆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后,一名暗卫拖着还尚有一口气在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温柔屈膝行礼,却是一言不发,将黑衣人扭到了身前,黑衣人吃痛跪下,尤见他腰间汩汩淌血,一副强忍着剧痛的模样。
温柔看了惊恐万状的王如敏一眼,便缓缓站起身,走到黑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冷声问道:“说,受谁使命而来,欲干何事?”
黑衣人强忍着痛,却是牙关紧咬,一言不发,暗卫见状,挑起剑,在黑衣人腰间的血口子上轻轻杵了一下,黑衣人痛得翻到在地,抽搐着,冒了一头的冷汗,依旧不肯松口:“无可奉告!”
温柔拿过暗卫手中的剑,将剑尖轻轻抵在黑衣人的伤口上,而后轻轻旋着剑柄,冷眼看着剑下的黑衣人痛不欲生,面无表情地再次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否则,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黑衣人疼得冷汗湿了全身,再也忍不住这样的折磨,颤抖着哆哆嗦嗦道:“我……我说!”
“说。”温柔将剑还给了暗卫。
“受,受青王爷之命,取白王府敏,敏夫人性命。”因为痛极,黑衣人的话并不顺畅,却是清楚地传进了温柔耳里,传进了王如敏耳里。
“证据?”没有证据证明是青王派来的人,王如敏不会死心。
黑衣人赫然摊开了左手掌心,一个沾染了血迹的已然有些年月的“青”字赫然刻在掌心,温柔便已明白。
在风之大陆,为谁人效命,便要在身上的任一部位刻下主上的“字”,如此,即便想倒戈,一个曾经效命于他人的人,便也无人收留。
而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并非想要倒戈,而是要求死,求温柔能一刀了结了他,不要再折磨他,所以才会和盘托出。
“好,让你解脱。”温柔自然知道黑衣人心底的想法,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温柔看了一眼暗卫,暗卫会意,抽剑出鞘,毫不犹豫地刺入了黑衣人的心房。
“啊!”在暗卫手中的长剑刺入黑衣人心房的同时,屋里爆发出了王如敏惊恐万状的尖叫。
暗卫将黑衣人拖出屋子,温柔转身往王如敏走去。
“敏妹妹,可看清楚了?又可听清楚了?”温柔重新在太师椅上落座。
然而此刻的温柔,在王如敏的眼里,简直就像一个无情无感的阎王!可是,更让她震惊的是,青王居然又派人来取她性命!
就算他觉得她碍事想要将她除掉,她没有丝毫怨言,可是如今她有了他的骨肉,他却想要将他的骨肉一并除掉吗!
不!她怎么能让她的孩儿还未出世便死在自己生身父亲的手上!
他怎么能如此!她的命她可以给他,但是孩儿的命她绝不允许他抹杀!
既然如此……
王如敏赫然抬头,望着温柔。
“敏妹妹可想好了,若你再一意孤行,不久之后,莫说你,便是你腹中的胎儿,都会尸骨无存。”温柔盯着王如敏的眼睛,出口的话仿佛让人抗拒不得,“若你能变通,我保你腹中孩儿不仅能安然出生,并且日后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绝望中的女人是可怕的,有着既然独活,不如同归于尽的想法,聪明的王如敏,便是这样的女人。
翌日,镇国公府。
温世仪万没有想到昨夜的暗杀居然失败,如今温颜还安然无恙地坐在屋子里,身披红嫁衣准备做她的准嫁娘,而他最心爱的心儿却是在独自饮泣,而且外头还风言风语地传着心儿与人欢好之事,周麻不是说将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吗!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做到青王爷交代的事,那么必会影响他日后的仕途。
温世仪烦躁地在厅子里踱来踱去,他实在想不到昨夜的暗杀为何会失败,明明安排得那么隐秘,为何还会有人出现阻挠,令己方三番四次不得手,非但如此,他派去的人非死即重伤,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帮着温颜!
将消息报予青王爷,想必青王爷已经大失所望了。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青王与温颜大婚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又是王上赐婚,即便再不情愿,镇国公府上下皆是张灯结彩,将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唯独温世仪自己与赵嫣儿一步也不踏入温颜的院子。
温柔来到镇国公府,瞧见那满目的喜庆之色,也不叫家丁去向温世仪通传,便径自往温颜的院子去了,这还是温柔第一次踏入温颜的院子,虽然张灯结彩,但是那岁月的痕迹却掩盖不了,那斑驳的院墙,脱漆的梁柱,陈旧的家什,一一皆显示出这是一个多么不受宠的庶女生活。
可见温颜在这镇国公府的日子,是多么的不如意,当年娘亲还在的时候,想必不是如此,否则温颜也不会想要将赵嫣儿母女踩在脚下。
温柔进屋的时候,温颜正在可人大的铜镜前穿红嫁衣,身旁一个婢子也没有在伺候,衣襟处的扣子太过繁复,温颜一直低着头拧着扣子,竟是连温柔进来也未有察觉。
“三妹妹何故自己披衣?”温柔淡淡地问道,而后向身旁的尹儿吩咐道,“尹儿,上去帮三小姐将衣裳穿好。”
温颜这才惊得转过身,瞧见温柔,连忙福身行礼:“妹妹见过大姐姐,如何大姐姐来了也不让人传报一声?害得妹妹怠慢了。”
“三妹妹何须多礼,若知三妹妹身旁无人伺候,姐姐当将小玲一齐带来才是。”
“不可!”温颜立刻制止道,“小玲不能此时回来,妹妹一个人能顾得过来的。”
“爹爹也可还真是无情,三妹妹出嫁,竟然连一个婢子都不派给伺候着。”温柔抬手拿起温颜放在妆台上的红盖头,似笑非笑道,“便是这红嫁衣,怕也是三妹妹自己请人做的吧?”
“大姐姐真是说笑,妹妹今日能活着站在这里,便已是祸中之福了,又岂还敢奢求有人在旁伺候?”温颜笑得苦涩,忽而向温柔直直跪下,而后朝温柔重重磕了一记响头,“温颜谢过大姐姐昨日出手相救之恩!”
当昨夜屋顶传来兵器碰撞声时,温颜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浑身颤抖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知道,定是赵嫣儿与爹爹派人来取她性命了!她没有想到,白日里赵嫣儿没有得手,夜里竟然会再次出手!她大意了!难道,今夜真是她的死期了吗!
可当她躲在床脚,双手抱着自己瑟瑟发抖之时,没有料想中的杀手破门而入,门窗依旧紧紧关闭着,刀剑声在继续,依旧没有人闯入,温颜忽然间明白一件事,定是有人在帮她!而这天下间谁还会帮她?除了温柔别无他人!即便有,也无人料得到他们会再次出手,除了那个似乎能事先洞察一切的温柔!
最后,刀剑声消失,温颜依旧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
而除了温柔,她再想不到还有谁能有如此的先见之明。
温柔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望着温颜,如此心思,留着为己所用,该会是好事的。
“三妹妹,今日之后,你便是个只有权而无爱的人,当真不悔?”一切,她要在今日结束。
“不悔。”温颜回答得坚定。
“好,今日之后,青王府尽归你手!”除掉一个渣滓,放进一个自己的人,一举两得。
温柔很是满意温颜的回答,转身欲走,临走时留下话:“我让尹儿留下伺候三妹妹,至于小玲,待三妹妹拜完天地,姐姐即刻将她送到你身边。”
“温颜谢过大姐姐。”望着温柔的背影,温颜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青王府。
管家正在大门忙碌地接着前来道贺的大人、公子以及各家的夫人们,家丁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唯独作为新郎官的青王至今还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前来的客人们虽有不解,却又不能问不敢问,堂堂丞相之事可不是他们能管的着的,他们人到了,象征性礼仪做到了就是,也没有让谁抓着对青王不敬的“把柄”就好。
一顶米白色的绣竹纹软轿在青王府门前停下,轿夫连忙掀开帘子,温柔从软轿中轻轻走出,一袭白衣,一件白狐裘大氅,那倾国倾城的姿,频频引来了惊叹的目光。
管家眼尖,一眼便瞧出了温柔的身份,吩咐身旁的家丁好好接待客人,自己则连忙来到温柔面前,躬身行礼:“小的见过白王妃,白王妃安好。”
“免礼吧。”温柔微微颔首,而后向身后捧着贺礼的云浪吩咐道,“云浪,将王爷与我备的礼呈上。”
“小的代青王爷先行谢过白王妃与白王爷。”管家点头哈腰地笑着,“白王妃请随小的入府。”
云浪欲跟着进去,却被管家挡在门外,笑着向温柔解释道:“白王妃,今日宾客众多,自家带来的下人等一律不准入府,以免冲撞了客人们,还望白王妃见谅。”
“既然如此,云浪你便先行回府吧。”
“云浪在府外等着王妃就好。”云浪向温柔躬身,告退。
管家眼见打发了云浪,眼里即刻浮上了得逞的满意,“白王妃请随小的来。”
管家一直躬着腰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邪意。
前来的众人看到为温柔引路的竟然是青王府的大管家,不禁对温柔投来既不解又嫉妒的眼神。
可是,管家所引的路根本就不是通往前厅!
“其实管家不必为我亲自引路,我自会跟其他宾客一起去往前厅。”温柔说得不紧不慢,此刻她正悠闲地欣赏着周身的景致,果真是亲王又兼当朝丞相的府邸,景致较白王府而言,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用两个字概括,只能用“奢华”来形容。
而她当然也看得出,管家所引的道路,并非是通往正厅。
嘴角勾起一记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柔折下怒放在路边的一枝梅,在手里把玩着,眸子沉沉如暗云,青王,想要做什么?
“白王妃身份尊贵,自然不当与他人同道。”管家谄媚地笑着解释道,这可是他见过的爷最上心的女人,自然要小心地伺候着。
“哦?我还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有这般尊贵,竟然使得青王爷这般特别优待。”白王妃的身份再如何尊贵,也尊贵不过白王,而青王连白王都不放在眼里,会对她礼待有加?
“白王妃不必怀疑,确实是爷吩咐了要好生伺候着白王妃的。”管家瞧见了不远处嶙峋的假山,不禁加快了脚步。
温柔没有说话,却是心下的警惕多了一分,她倒要看看,青王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走到一处嶙峋的假山前,管家对温柔做了一个“里边请”的手势,温柔提了十二分神,走了进去,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小桥流水,水榭亭台,空间不大,却是十足的韵味十足,一名身着青袍的男子正负手而立在小桥上,看见温柔,眼里满是压抑的愤怒和满满的欲念。
不仅没有将温颜处理掉,便是连温柔他都还没有得到手!如何叫他不怒!
“今儿可是青王爷的大喜之日,青王爷此刻不在前厅应酬,却是跑到此处消遣,真是难得的雅兴。”温柔微微笑了,笑容里满是讽刺,这么美的风景,偏是让这么一个煞风景的人给毁了。
“温柔,见到本王你应当行礼!”瞧见温柔眼底的讽刺,青王握紧了拳头,慢慢走向温柔。
“若照青王爷这么讲礼仪的说法,青王爷见到温柔,也当叫温柔一声‘嫂嫂’才对。”温柔轻笑着望着迎面走来的青王,不躲不闪,就这么直直地站着。
“温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青王紧握的拳头已是青筋暴突,狠狠地盯着温柔,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小嘴,真想扑上去狠狠咬住,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得罪了他吗!还有她的颜色,似乎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从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给他脸色看!温柔,他一定要得到手!
“敢问青王爷,何谓敬酒?何谓罚酒?”温柔轻蔑一笑,看着青王那一张亦可称之为美男的脸便觉恶心,“况且就算青王爷不称温柔一声‘嫂嫂’,也应当称温柔一声‘白王妃’,岂能如无知竖子一般直称温柔的名讳?”
“你竟敢说本王是无知竖子!”青王怒不可遏,再也无法自制,抬起双手用力捏住了温柔的肩,“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女人!我才是你真正的男人!”
“哈哈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温柔仰天大笑,而后用像看无知小儿一般的眼神看着青王,不屑道,“青王爷可知道‘无耻’两个字如何写?若是不会,温柔可以教教你。”
“莫说温柔是你的女人,就说温柔是你曾经的女人都不可能,亏得青王爷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温柔真正的男人,还请青王爷不要忘了,温柔的男人,是你的亲兄长,白王,冷澈!”
没有任何预兆的,温柔将“冷澈”两个字咬得紧紧的,她如何也想不出,这人还能无耻到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的地步,真是古今都无人能超迈。
“呵!亲兄长?白往冷澈?”而青王也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笑得极致不屑,“就那个废物一般的病秧子?本王只要一抬脚就能将他踩到泥地里!当初本王既然能将你扔给他,不就证明了他就是个废物吗?连反抗都不会反抗的废物!而本王当初能将你扔走,如今也能让你乖乖地回到本王身边!”
“青王爷,当初不就因为你喜欢二妹妹,喜欢镇国公府带给你的荣耀,所以才帮助她把镇国公子之位从我身上夺走,让她乖乖地顺从你,对你死心塌地吗?”温柔望着青王那张让她恶心的嘴脸,将话说完,“可是青王爷难道不明白,若是温柔嫁给你,给你带来的荣耀岂非会二妹妹的少?”毕竟她才是祖父亲传的镇国公子,她至今想不明白,既然他喜欢权力与荣耀,又岂会选温心而不是她?
“因为本王没有见过你,你的倾国倾城容貌不过是以讹传讹,真实的你有着一副让人不忍直视的容貌。”这是结识了温心之后,温心与他说的,想着自己身边皆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他真的无法面对一个丑八怪,想悔婚,却因是先帝赐婚而无法退婚,只能令谋他法,最后让他如愿以偿,还能再利用她来狠狠打白王一个耳刮子,谁叫他从小就视白王那个病秧子为眼中钉,是不是给他一刀一枪,他才觉得快意。
可是谁知,竟是温心骗了他!真实的温柔,竟是美得不可方物,生生将他迷住!
他悔恨,悔恨当初听信了温心所吹的耳边风,生生错过了本该属于他的她!
而他们是先帝赐婚,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不管她嫁给了谁,她命中真正的男人只会是他!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却不料青王爷会是一个将容貌看得如此重要的人。”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原因便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该说他是狠心,还是愚蠢?温柔故意将眼神放得柔和,故作伤神地望着青王,“那如今青王爷可是后悔了?想要将温柔从白王府接到身边呢?”
看见温柔的脸色有所缓和,似乎也有一些动摇的模样,曝露出悔恨不已的内心,深情地望着温柔:“只要你愿意,我今日便能让你坐上青王妃之位!白王一个废物根本就配不上你!回到我身边吧!”
毕竟如白王一样半截入土雄风不展的男人,如何能满足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他,才是真正的男人!更是她真正的男人!
看着悔恨不已的青王,温柔眸光变得沉冷,温柔妩媚一笑:“可是在温柔眼里,你连废物都不如。”
“你……说什么!”青王不可置信地盯着温柔,忽然眼神变得狰狞,紧紧掐住温柔的双肩,望着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因怒气而上涌的血气让他怒吼一声,对着温柔的红唇便要吻下去!
温柔银针在手,正要出手,却发现青王骤然松开了她,青王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多扎进了一把小小飞镖!
“五弟好风流,可也要看准对象再下手为好。”好听的声音如和煦春风,却又带着料峭的寒意。
温柔闻声望去。
“玄王爷?”温柔有些惊讶地望着出现在不远处的玄王,她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总会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
“玄王!”青王愤怒,更是不可置信,眼神狠厉地盯着玄王这个不速之客,一咬牙将扎在手臂里的飞镖拔了出来,扔到了玄王面前,“难道玄王爷不知来到别人的府邸不可随意走动吗?”
因为青王自恃甚高,便是王上他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从不屑与自己的手足们称兄道弟。
可恶!青王恶狠狠地看着玄王,若不是他出现,他定能将温柔这个让他移不开的眼的女人真正成为他的人了!
“我不过是来告诉五弟,王上前来了,说是要亲自给五弟当证婚人,王上此刻已在前厅了。”声音依旧和煦的玄王,面色的神情却没有平日的柔和,而是眼神冰冷地盯着青王,“五弟还是赶紧处理伤口,换上衣裳,赶紧到前厅为好。”
他不过是好意来为青王传达一声,却不知会看到这样的情景,竟是青王抓着她的肩想要轻薄她!他几乎是想也未想便将抽出飞镖向青王掷去!
他的第一反应是,绝不能容忍她被任何人欺辱,更妄说轻薄!
“哼!”青王盯着温柔看了片刻,甩袖离开。
经过玄王身旁时,青王咬着牙恨恨道:“玄王,你伤本王这一次,本王好好记着!”
玄王笑而不语。
“嫂嫂可无恙?”玄王向温柔温和地笑着,关心地问道,青王,他定也不会放过!
“多谢玄王爷关心,温柔无事。”温柔亦是挂着浅笑,“只是玄王爷的突然出现,让温柔有些吃惊。”
“若非漓及时出现,怕五弟便会干出甚世俗所不容的事来,害了自己不说,连累了嫂嫂岂不是不好。”
“如此说来,温柔每见玄王爷一次,好似都会欠玄王爷一个人情。”
“这能否说是漓与嫂嫂有缘?”玄王望着温柔精致的眉眼,微微出了神。
温柔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只道:“吉时快要到了,需到前厅去了,玄王爷可要一道到前厅去?”
“可也。”
当两人即将走到前厅时,温柔朝玄王微微颔首,道是他二人若是并肩走进厅子必会遭闲言碎语,还是她先行进入正厅为好,说罢便自己先走进了正厅,寻了处不招人眼目的位置坐下。
只见一对新人站在厅子正中,帝王冷浩一脸开心的笑着,为俩人做证婚人,若不是青王脸上那过于冷硬的表情,必会让人以为这又将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可惜,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日后,更没日后可言。
在冷浩的注视下,青王无可奈何地与温颜拜完了天地,温颜紧绷的一颗心在行完“夫妻交拜”之礼后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送入洞房!”在执礼官高唱着形式礼仪时,厅子里的宾客竟是出奇的没有一声欢呼声,只有冷浩的鼓掌声,整个喜堂,诡异非常。
不知何时,厅子大门处站着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女子,她的身后,有一群神色惶恐的家丁。
“且慢!”忽而,女子尖锐的声音在厅子里响起,将宾客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在众人看到红衣女子时,有震惊,有疑问,有不可置信,顿时间,整个厅子先是骤然安静,而后爆发出窃窃私语声。
而青王在看到红衣女子时,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与众人一样,紧紧盯着来人,玄王与冷浩饶有兴致,唯独温柔眼睛抬也未抬,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里轻轻饮着茶。
“这不是廷尉大人的四千金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廷尉大人的四千金不是嫁作了白王的夫人了吗?照理妾室是不能出现在此等场合的,不知她来到这里作甚?守卫又是如何让她进来的?”
“她还披着红衣,看那上面的纹饰,好像是嫁衣!”
“青王爷大婚,她穿嫁衣来这里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个疯子!”
“怎么可能?瞧她那眼神,哪像一个疯子所有的,更何况,这么美的一个人,疯了岂不可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老太尉看着自己的女儿,听着众人的纷纷议论,一时气血上涌,昏了过去。
“管家!还不将此等疯女人拖出去!谁允许你们将她放进来的!”青王向管家与家丁们怒吼道,王如敏,不是死了吗!昨夜得到传报,不是说事情办成了吗!怎么她还活着!而且竟还出现在他的喜堂上,一身红嫁衣,究竟想要干什么!
“回,回爷,小的拦不住她,她手上拿着匕首,说是小的们若是不让她进来,便血溅当场!”管家连忙上前解释道,不是他不阻拦,根本就是阻拦不了,这个女人根本就像个疯子,爷的大喜之日,若是沾染了污秽还怎么了得!
“呵呵……不是他们不拦我,而是他们拦不住我……”王如敏跨过门槛,向青王慢慢走近,苍白的面色,将一身的红嫁衣衬得如血一般鲜红。
一夜深思,王如敏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一心一意爱他,换来的又是什么?是他对他的赶尽杀绝!
她本不愿与他为敌,她本想纵是死,纵是他不爱她,她也不会背叛他,背叛自己的爱,可是谁知,他竟然会第二次向她下杀手,不仅想要杀她,更想要杀她未出世的孩儿!
是他,是他将她逼入了绝境!是他让她绝望!
既然横竖都是死,她也要让他为她母子陪葬!就算到了黄泉路上,他们也还能做一对鬼夫妻!
这就是她对他的爱!
“爷,您怎么要赶敏儿走呢?你不认识敏儿了吗?”王如敏含情脉脉地望着青王,笑得凄惨,笑得瘆人。
一言一出,惊吓是满堂宾客!
宾客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这个女人,含情脉脉不知遮掩地望着青王爷不说,竟还自称“敏儿”,还说青王爷不认识她了!难道他二人相识!
这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猫腻!
可是,这女人可是白王爷的妾室啊!白王爷再如何一无是处,毕竟也是青王爷的亲兄长,青王爷偷腥竟然偷到了自己兄长的妾室身上,这真是给白王爷扣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啊!
“一派胡言!本王根本不认识你!哪儿来的疯女人,赶紧滚!”青王向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会意,与身旁的家丁便要从旁将王如敏抓住。
青王的双手在广袖后已然紧紧握成拳,眼里浮上了杀意,王如敏,居然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将他们的事抖出来,他要让她不得好死!
就在管家要动手的时候,居于首位的冷浩发话了,“清者自清,既然五哥不认识她,何不让她把话说完,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也好还五哥一个清白。”
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一切,皆在大哥的预料之中。
帝王发话,管家纵是想动手也不敢动手,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候着青王的下步指示。
王如敏全然将周围的危险抛掷脑后,只依旧紧紧盯着青王,继续往他靠近,“爷说不认识敏儿,那爷可还记得我们相识的涢水河畔?”那是她这一生最美的时刻。
“爷可曾记得当初让敏儿嫁入白王府时,承诺过敏儿什么?”他说只要她能靠近白王,将他的身子慢慢折磨至死,他就会娶她为妻。
“爷可曾记得我们在白王府花园里最欢愉的时刻?”在那里,她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
“爷可知道,我的肚子里怀的是你的骨肉?”他的亲亲骨血,他竟然想要从这世上抹除干净!
“爷可知道,我今日穿这红嫁衣,是为了嫁与你?”嫁给他,这是她最美的期待。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再美好的过去,她都不会再珍藏,因为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她想要的,只有他与她一起死!
“诸位若是不信,这就是证据!”王如敏从怀中拿出一沓书信,曾经爷多次叮嘱她看完之后便烧掉,奈何她太过爱他,不舍得将他亲自书就的书信烧毁,便留了起来,在她想念他而又见不到他时拿出来看看,仿佛他就在身边一般,没想到,这些书信如今竟要当做证据拿出来!
她的心冷了,死了。
王如敏一语惊起四座!
什么!青王爷早与这女人好上了,这女人之所以嫁入白王府,竟是青王爷的安排!非但如此,竟还胆大包天地在白王府偷情!如今竟已是珠胎暗结!
天!这,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简直就是皇家的耻辱!
玄王拿过王如敏手里的书信,翻了几页,朝冷浩淡淡道:“王上,这确实是五弟的字迹。”
而青王的脸色,则是又绿又白,再也忍不住,猛地抬手一把掐住了王如敏的咽喉!
“贱人,去死!”青王眼神狠毒地盯着王如敏,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将话从牙缝里挤出。
窒息感传来,王如敏却是毫不惊慌,依旧凄惨地笑着。
“五哥,你这是作甚!快将她放下!就算她说的并非事实,但她也是大哥的人,五哥不能随意处置!”青王的举动让冷浩惊得站起了身,高声命令道。
谁知青王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丝毫没有将冷浩放在眼里,将手中的力道更加重了一分,阴冷地回话道:“这样一个疯女人留着何用,臣下这就帮白王清理后院!”
“青王!朕命令你松手!”冷浩冷眼看着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青王,第一次动用了他帝王的身份。
谁知青王竟将冷浩完全无视,“王上,臣下恕难从命。”
青王阴毒地笑着,王上,不过一个傀儡,他不放在眼里,就算在此处将他杀了,整个朝堂也无人敢说一句话!王如敏,他杀定了!
突然,青王觉得手腕吃痛,令他不得不松开了手,王如敏瘫软地跌到了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青王抬起手腕一看,竟是一根银针扎在自己的手腕上!
谁!青王愤然抬头,却找不到是何人竟敢偷袭他,火气上涌,用拇指轻轻摸了摸三次鼻梁,厅子外即刻围上数十名带刀侍卫,厅子里,也有人纷纷从宾客群里走出,自然聚集到了一起,站到了青王周围,竟是占了一半宾客人数之多!
他要今天,谁也走不掉!就是冷浩与冷漓,他也要他们葬身在此!
关于王如敏之事,在大夷,已是死罪一条,与其他死,不如让其他人去死!
“青王,你这是要造反吗?”冷浩望着这将厅子围得严实的带刀侍卫,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收起了他玩世不恭的模样,眼神肃杀地盯着青王。
温柔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坐席,来到了冷浩身旁,因为青王会借此机会造反,倒是她始料未及的,当务之急,是保护王上。
“得罪了,浩弟,今日之事,本王必死无疑,可是本王还不想死,所以,就只能你们去死。”青王用极其傲然的语气冲冷浩说道,便是对帝王的称呼也换成了少时的称呼,他的眼里,早已没有了这个傀儡帝王!
青王话语刚落,吓煞了并非其党羽的人,想要大喊求救,可这里尽是青王的人,他们要向谁求救,更何况,王上还在此!青王爷这是在造反啊!难道今日他们非死不可了吗!
对于这个一向只知玩乐的帝王,众人皆不报希望他能救他们,于是乎,全部将求救的眼神投向玄王。
而此刻的玄王,却像无事人一般,拿着酒瓶自斟自饮,一点没有大难临头的慌张。
众人便又觉得玄王无望,于是乎又将目光落到了温柔身上,这可是赢过海国勇士的女人啊!能力挽狂澜救他们吗!
“五哥,你对自己就这么成竹在胸吗?”冷浩轻蔑一笑,往往便是这种自大的人最后对付,让他占着相位肆意横行了这么些年,他也是该满足了。
“难道浩弟此刻还有力挽狂澜之神力?”青王很是自傲,他从不将他的这些弟兄放在眼里,他谅他们也斗不过他。
“是么?那就让我等睁大了眼睛瞧瞧如何?”
只听得冷浩的话音才落,围住厅子的侍卫们便已全部倒下,只见他们每个人身上,均插着三两支利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一瞬间,原本活生生的人便这么被利箭夺去了生命,莫说那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夫人公子们,便是那些大人们,也没有多少见过真死人的模样,如今就在自己眼前上演,如何不让他们心惊肉跳?愣是吓得大气不敢出,望着那无人把手的厅门,想逃,却又无人敢逃。
青王亦是被惊住了,他的人,如何眨眼之间便全倒下了!这些侍卫,以一敌五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们根本就是绰绰有余,如今竟都被放倒了,却该如何是好!
青王还未来得及命令下一波人增补上来,便瞧见十名黑衣人箭步一般来到了冷浩身边,围成圈形将冷浩保护在其中,而后竟是瞧见了数十皇宫禁卫军朝厅子围了过来!
皇宫禁卫军!青王不可置信,冷浩怎么可能在眨眼之间便调来了皇宫禁卫军!是事先早有准备吗!
青王一党瞧着形势不对,立刻做鸟兽散,想要冲出厅子逃命去!他们谁料得到王上居然会留着这么一手!这根本就不像平日里有头无脑的王上!
可是事到如今,不逃是死路一条,逃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搏命一逃!
“将他们拦住!谁也不准放出府!”冷浩站在黑衣人的保护之后沉声命令道,“侍卫长!”
“属下在!”一名健壮的青年男子赳赳应声道。
“即刻带人去盘查帝都里所有青王党!不论何人,一律不准放过!”今日,便是剿除青王一党之日,整肃夷国,便拿不知天高地厚的青王来开这第一刀!
来参加此次婚宴的宾客皆是文官,哪里是皇宫禁卫军的对手,此刻青王一党皆被禁卫军拦在厅门处,无一人能走脱。
他们是以为青王爷能胜的,所以他们才不怕死的在王上面前向青王靠拢,谁知形势会在眨眼之间竟是全然扭转!
而那群没有攀附青王的人,此刻皆在庆幸,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王上,居然如此深藏不露,难道他平日里都是在装的吗!如非如此,如何顷刻之间竟像变了个人一般,有如此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面对眼前急速变换的形势,青王早已惊愣得不知所措。
冷浩拨开护在他身前的黑衣人,走到青王面前,轻笑道:“五哥,不是想要朕与朕的爱卿们都死吗?怎么?现下不想了吗?”
当看见青王党羽向青王聚拢之时,冷浩是有瞬间地吃惊了,因为他没有想到,攀附青王的人,居然这般多!而他要借此机会将青王一党斩除干净,朝堂上空缺的人又将有多少!朝堂之上势必会引起一场大动荡。
而这事先若非没有大哥的叮嘱与安排,今日的他,必定会死于这突然的反乱。
“你一直都是装的!”青王盯着一脸肃杀的冷浩,问。
兵败如山倒,青王在瞬息之间亲自体会了这个道理,这些平日里道是唯他是从的人,在生死关头,竟然没有一个人留在他身边护着他!
而他此时此刻纵是有力量将冷浩扳倒,身边却再无一可信之人,就算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定有一天会被这些人反咬一口!
“朕装与不装,想必此刻已与五哥无关了吧?”
“哈哈哈!”青王突然仰天狂笑,可笑他自恃甚高,如今竟要死在自己不屑一顾的人的手里!
“来人,将青王爷押下!”冷浩冷冷一声命令道,众人便看到片刻之前还狂傲无比的青王,就这么癫狂地笑着被禁卫军押了下去。
青王一党更是吓破了胆,连忙仆到了冷浩面前求饶,王上对自己的手足竟也没有手下留情,又岂会放过他们!
冷浩看也不想多看这些只为自己名利,不为家国着想的人一眼,烦躁地一摆手,让禁卫军先将他们押下,稍后再作处置,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置这些人,杀了,庙堂官员空缺太多,不杀,留着这些人他觉得只会有污庙堂,还是让大哥决定为好。
命令将青王一党押下之后,冷浩才遣散了已是战战兢兢的其他人,命令他们闭紧了嘴,不要将今日所听到所见到的皇家丑闻传出去,若是让他听到丁点风声,定不轻饶!
冷浩方才的行事作风早已震慑了他们的心,就算冷浩不吩咐,他们也绝不敢多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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