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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城之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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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在一起,还是免不了众人艳羡的目光。

    温柔验过第一口井,面色不禁沉重,对冷澈摇了摇头,冷澈便已明白,唤来随行侍卫,把守住水井不再让百姓饮用,便领着温柔往另一片区域的水井走去,直到温柔将城内的八口水井验完,皆是微微摇头,冷澈的眼神已是冷得不能再冷。

    虽然知道井水皆相连,却不想让冷澈失望,温柔便将所有的水井都验了一遍,结果果然是不想便知。

    “王爷,漕城百姓皆饮井水?”井水被毁,或许不是最糟的。

    “王妃为何如此问?”

    “王爷可曾听过井水不犯河水这句古话?井水被污染不可用,并不代表河水不可用,这一路自帝都而来,温柔发现夷国可谓是水网密布,只不知这漕城内外可有河流?”地上流动之水,怕是他们想要毁,也不知如何毁。

    温柔的话在冷澈愈来愈灰暗的心底升起了一抹明亮,不由淡淡一笑,道:“王妃真是能解我之忧,漕城城南正有一条小河自城内流过,城北之外亦有夷北河流过。”

    “如此甚好,如此一来水源便不成大事了,城内水井皆尽数封住,待疫病平息之后再慢慢想办法清理。”那么目下就是等待夙夜将药材尽快运来。

    二人说话间,又有一名寻常百姓打扮的男子来到了冷澈面前,向冷澈躬身作揖之后,压低音量禀告道:“主上,又有大批百姓倒下,城防守卫亦是有人倒下了。”

    “王爷,请予温柔一份行事权。”不赶紧建立隔离区怕是不行。

    “王妃若想要行事权,还需向县令刘大人要才行。”冷澈眼神如刃,他今次是秘密出行漕城,没有分毫行事权,若是强行行驶丞相权力,必会让远在帝都的太后知道,所以要行事权力,还必须通过县令之手,“请王妃随我来,我这便让王妃取得在漕城的行事权。”

    冷澈办事,温柔自然信得过,他说能给她行事权,必然便是毫无悬念之事,她只需跟着他走便好。

    前来禀告的男子见状,凭空比划了一个手势,行人之中,不禁便有多双眸子多出了一分警惕之意,目光皆紧紧锁在冷澈身上。

    漕城刘府。

    膀大腰圆的刘某正靠在一名身段窈窕的妩媚女子怀里,女子正将手中的苹果削成小块送到他嘴里,而刘某则是一脸的淫笑,时不时地伸手到女子的腰上捏一把,引得女子咯咯直笑。

    刘某正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对方可是大大的财主,许他事成之后给他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比他给朝廷当个小小的边城县令每月拿那少得不能再少的奉银好上不知千倍百倍,他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哈!”刘某想着不久便能到手的金银珠宝,不禁大笑出声,女子禁不住软倒在榻上,刘某雄性大发,立刻拖了衣袍。

    “大大大大……大人!”刘某的身子刚刚扑到女子身上,便有家丁面色慌张的跑来,一看他口中的大人正在与女人欢好,连忙扑倒在地,磕磕巴巴道,“大人,不,不好了!”

    刘某刚刚燃起的雄风就这么被家丁扇灭了,不禁怒火中烧,赤脚走下了卧榻,一脚就踹上了家丁的心口,怒道:“什么不好了?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不长眼的东西!赶紧滚!”

    “大人!小人的爹娘没死!”家丁被踹翻在一边,连忙又捂着心口跪好,急急道,“是府外来了个自称丞相的男子,说是要见大人!”

    “丞相!”刘某以为自己听错了,挤着眼问道。

    “正,正是,来人自称白王,小的看那气度,当是白王爷,也就是如今的丞相大人无疑。”家丁说的战战兢兢,不说气度,单就他说话的语气,就能让他胆寒,真像是一把刀能扎到人心里。

    “哈哈哈哈!”刘某未有出门相迎,而是捧腹哈哈大笑,“他要是丞相,老子就是王上!漕城这等穷乡僻壤,达官贵人都少,还什么丞相!放他娘的狗屁!让他赶紧滚!本大人不见!”什么玩意儿,竟敢自称丞相想到他头上撒野!

    “若是王上在此,下官是否要向王上俯首称臣?”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刘某的笑声,一袭胜雪白衣即刻映入刘某惊愕的瞳眸中。

    刘某亦是反映极快,又狠狠踹了跪在面前的家丁一脚,喝道:“狗奴才,谁让你们把他放进来的!”虽然刘某也被冷澈的气场吓住,但是谁都知道丞相白王是个病弱之人,连出门都难,更何况是千里之行,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有那么一点气度,但绝对不可能是白王,更何况,山高皇帝远,在这漕城,他就是王,他怕谁!

    “没有人让我们进来,我们不过是瞧着大人府外填的一小道石灰沟壑,觉得甚是奇怪,故想进来向大人询问询问。”没有等冷澈说话,温柔小步走到了冷澈面前,笑望着刘某,“没想到大人正在办好事,不想是我与我夫君坏了大人的好事。”

    一见温柔,刘某顿时瞪圆了双眼,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等美人,而他方才压倒的女人相比,两人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他怎么就没发现漕城居然还有这等美人?

    刘某立刻挥退了身后衣衫不整的女子,两眼放淫光地望着温柔,冷澈则是微微眯起了眼,广袖后的手不禁慢慢握成拳。

    “府外的那道石灰沟壑没甚特别,不过是本官的防御之法。”刘某垂涎欲滴地望着温柔,眼里丝毫没有冷澈的存在。

    “防御之法?不知大人是在防御什么呢?”温柔仍然笑着。

    “自然是防御疫病。”刘某一副“美人你真是明知故问”的表情,直让温柔心底犯恶心,但是前世面对这样的恶心人多了去了,她都能应对自如,更何况这种程度的恶心男人。

    “防御疫病?这漕城里的疫病爆发前前后后如今还不过两个时辰,大人倒是速度,能这么快的在府外挖好一条沟壑,再填上石灰。”

    “这有何难,本官有的是人手。”刘某先是回答得洋洋得意,而后听出了温柔话里的异样味道,不禁多了一份警惕,“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出于好奇问问而已。”温柔向刘某走近一步,又问道,“大人身上的衣袍麝香味好浓,这可也是防御疫病的一种方法?”

    说话间,刘某发现院外不知何时多出了些生面孔,且人人带剑,刘某不禁觉得形势不对,不由得望了一眼冷澈,一身白衣,难道,真的是白王!

    如此一来,刘某突然换了一副小心翼翼的面孔,低下头小声道:“本官,本官祖上是行医的,虽到本官这辈已不再行医,但是本官还是略通医理的,用麝香熏蒸衣物十二个时辰,可以抵御疫病。”

    “那既然大人有这么好的防御方法,何不向百姓推广?”看着刘某一副回答不出的模样,又问道,“没想到大人不仅知晓疫病,还知晓如何防御疫病,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大人。”

    “请问,请问。”刘某的态度是典型的一百八十度转变。

    “不知这陈年熏蒸的衣物可还有此功效?”

    “没,没有。”刘某突然额上冒汗,他忽然觉得他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那大人倒是未卜先知了。”温柔说完,转身向冷澈问道,“王爷,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好县令。”

    温柔的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刘某手里正握着一把匕首,眼神狰狞地向温柔刺来!

    “叮!”还没人看到冷澈是如何出手的,刘某握着匕首的手便吃痛垂下,匕首应声而落。

    “说,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做。”冷澈看着刘某,眼神如利刃,语气如冰刀,已有一名普通着装的暗卫用剑尖抵在了刘某咽喉,然而明明长着一副贪生怕死模样的刘某,却不怕死地笑了。

    “就是死,你们也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他相信,既然他们想要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必然不会杀他,只要他嘴巴够紧留着命在,总会有人来救他。

    “没想到刘大人会这么护主,刘大人若是也对大夷有此心,那大夷便是有福气了。”冷澈移开暗卫抵在刘某咽喉的剑,淡淡道,“来人,将人抬上来。”

    冷澈话音刚落,便有两人用担架抬着一名颈下破浓,昏迷不醒的百姓进来,抬到了刘某身边放下,冷澈看着脸色慢慢变得灰败的刘某,不疾不徐道:“既然刘大人这么大义凛然,就让刘大人与此人过上一日,明日便放刘大人离开。”

    冷澈的话让刘某双腿一软,连忙跪到地上,频频磕头,“我说!我说!我都说!”这疫病的可怕他知道,若是沾染,必将肠穿肚烂!

    “说!”冷澈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面前的刘某,恨不得一剑就刺穿这肥大的身体。

    “那,那人是海国之人,身份,身份我不知道,他只说事成之后给我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重点。”他不想听他这种卖国求荣的废话。

    “待疫病真正爆发后的第三个时辰,派人到狭官道报信……”

    “接头口信是什么?”

    “这……”刘某战战兢兢,“大人需承诺我性命无忧,我才能说……”

    冷澈冷笑一声,道:“说,我保你不死。”

    “此为接头信物。”刘某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玦,双手呈上给冷澈。

    冷澈接过玉玦的同时,也从暗卫手里拿过了长剑,毫不犹豫地从刘某颈后刺穿了他的咽喉!而后猛地将剑抽出!

    刘某连一声都来不及叫,便面朝下倒地,没了气息。

    “我说过保你不死,并未说过保你说完实情之后还能活着。”冷澈用剑尖挑起刘某挂在腰间的一块青玉,拿起,递给温柔,那毫不动容的眼神让温柔的心再次微微怔住。

    “王妃,此腰间的佩玉便是整个漕城的行事权,王妃只管拿去。”

    “温柔谢过王爷。”温柔接过佩玉,脸上再无一丝笑意,必须尽快建立隔离区,就算没有药材,也要先将感染了疫病的百姓先隔离开,以免使更多的人受感染,“如此,温柔便越俎代庖了。”

    “防治疫病一事,便交给王妃了。”冷澈向温柔郑重作揖。

    温柔握紧手中的佩玉,果断离开了。

    一个时辰之后,冷澈正在耐心地安抚着惶恐不安的百姓,浑身染血的夙夜拄着剑出现在冷澈面前,惊得冷澈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夙夜!”夙夜身上深深的剑伤让冷澈不禁蹙起了眉,他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将夙夜伤成这样,亲自扶着他到安静的地方坐下,让略通医理的暗卫前来为夙夜清理伤口,见夙夜恢复了些许气力,才问道,“夙夜,如何伤得这般重?不是去取药材了?”

    “爷,咳咳……”上次受的伤还未好透,如今又在原伤口上中了一剑,让夙夜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却还是忍着痛继续道,“在城外受到了击杀,带去的五名暗卫皆身受重伤,对方人数是我等几倍,根本突不破对方的防线,本想时间不多,必须快去快回,可是,咳咳咳……”夙夜说着,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夙夜,莫说了,我知道了。”看着夙夜的伤势,冷澈没有再多问,转身吩咐暗卫将夙夜照顾好,便站起了身。

    能事先在城外做下埋伏之人,必然知道漕城要向外运来药材,想要将出城之人全部斩杀,他们真是什么都想得到了,“封锁漕城!”不能让无辜的百姓出去送死。

    “爷!”夙夜立刻忍着痛站起了身,挡在了冷澈面前,“爷您不能去!并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且身手了得,爷您的身子吃不消!”

    夙夜自小便跟在冷澈身边,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纵然他觉得爷的功夫无人能敌,但是拖上那样的身子,纵是要赢,也要付出代价的!

    “夙夜,让开。”冷澈看着一脸势不让开的夙夜,冷冷命令道,能让夙夜受此重创的人,若不是他亲自对付,这药材,要到何时才能运来?他能拖,可是漕城百姓能拖么?

    “爷!夙夜不能让您去!”夙夜第一次违抗冷澈的命令,“就算漕城毁了,夙夜也不能让爷去涉险!”

    “夙夜,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冷澈望着夙夜的眼神第一次带了杀意,再次命令道,“让开!”

    “爷!”夙夜依然挡在冷澈面前。

    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利剑抵在了夙夜咽喉,握剑的,正是冷澈,夙夜依然没有要让开的迹象。

    再见寒光一晃,就在利剑要割破夙夜咽喉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小小的短箭撞上了剑身,让剑锋偏离了方向,否则夙夜此一刻便要成为剑下亡魂了。

    “王爷,何故要对大管事拔剑?”温柔将左手放下,疾步到了两人之间,有些不解地望着冷澈,若是她再晚来一步,夙夜便是必死无疑了,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他居然也下得了手?他的心,真是比她还要冷。

    说完,温柔又转过身看着夙夜,对夙夜绽开微微一笑,道:“大管事,由我陪着王爷去,大管事可放心?”

    夙夜欲要再说什么,却被温柔制止,“大管事莫要再说劝阻之话,你知晓王爷定不会听,若再拖了时辰便不好了,大管事只管放心,我保证让王爷平安回来。”

    温柔的话与嘴角的笑让夙夜莫名地觉得放心,皱着眉,不得不点点头,刚才是他一时紧张才敢违抗爷的命令,逼得爷对他拔剑相向,他不能再挑战爷的极限。

    可就算是爷将他斩于剑下,若是爷平安,他也无怨无悔。

    “如此,漕城里的事便交给了大管事,我与王爷去取药材。”怎么就有这么倔强的一对主仆。

    夙夜乖乖地听从温柔的话,让冷澈很是费解,他的话夙夜不听,居然肯听她的话?真是让他想不明白。可是,幸而有她及时出现,不然,方才的他险些失去理智真将夙夜斩于剑下,那么追悔莫及的便是他自己了。

    “王爷,走吧?”基于方才的事情,温柔难以给冷澈好脸色,只是不冷不热地看着他。

    冷澈倒是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只是拍了拍夙夜的肩,走了。

    “爷,王妃,夙夜在此等你们回来。”夙夜望着那两袭交相辉映的白色背影,轻声念了一句,而后忍着痛,包扎好了伤口,巡查漕城去了。

    因为事态紧急,乘马车并不能疾驰而行,故而温柔与冷澈纵马驰骋,身后跟着十名暗卫,往与漕城相距最近的淳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可是才出了漕城城门不到三里,便遭到了埋伏。

    温柔所骑的马的腿部突然被射中了一箭,马匹吃痛往前跪倒在地,温柔反应极快,在马匹倒地之前便已安然落地。

    冷澈即刻勒马!

    “柔儿!”一声惊呼入耳。

    温柔不禁蹙眉,冷澈亦是眼神冰冷的微微蹙起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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