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疯子与理想主义者

  “海上的法师们有着特权，我猜他们不会参与到对不公的抗争。”

    “各执一词。”烟雾女士耸了耸肩。

    越往下行，倒悬塔的空间越为狭小，到十余层时，塔层面积便只剩下两百余平米，楼层被划分成不同的区域，区域里关押着各式各样的囚犯衣冠。

    “他们都被时间击垮了。”烟雾女士感叹，“越往下走，时间的变速越明显。”

    “但传说之魔在这座监狱度过了八十一年。”守护者也唏嘘。

    那之后他们终于走到底层。底层的面积更小，整栋楼层，只有一个厅室。

    厅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口打开的棺材。

    棺材里空空如也，棺材的正前方，摆放着四个石制储柜。

    右手起第三个石柜已被打开。

    “你能击穿这个柜子吗？”文森特把目光投向哈瑞芬奇，“强击，爆裂，或者别的什么。边缘城的书里都这么说。”

    “如果你是说《芬奇夫人猎艳史》或者其他，那只是小说家们以我的名头捏造的虚构产物。”芬奇夫人端详着面前的场景，“所以这些是什么？”

    “一堆盒子。一堆分门别类的盒子。”烟雾女士朝着这些石头盒子投掷出短刀，短刀击打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猜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在其中一个盒子里。”

    四座紧锁的石柜，从南到北摆放在那口被打开的棺木前方。每座石柜上镶嵌着不同花纹与数量的机关锁，左手边的柜子上锁眼有四个，往右的三座石柜依次减少。

    镶嵌着三个锁眼的石柜已然被打开。

    显而易见的是，锁眼的数量与人数有关，十封信，对应着十个锁眼，每封信件里一定有着对应的独特信物，这些信物组合起来可以打开保险箱。

    打开保险箱的信物由每个团队成员保管，这无疑是一种精妙的设计。更为精妙的是，众人很快发现，石台的钥匙便是自己所获得信封上坚硬的火漆印章。

    但坏消息也就在于此。

    “这四座石柜的背后代表着两种可能。”烟雾女士的手指略过属于她们的柜子，“一种是，奥威尔分析出他派发信件的每一个人物将要做出的行为模式，并且围绕这些行为模式猜测出了唯一正确的团队组合。”

    “另一种可能是，他是一位先知。”守护者补充。

    两种可能同样恐怖。魔法师的手心攥出汗水。

    他甚至算到我们不会在来迷雾岛的路上就把信封丢掉。

    洛林心想。

    “他需要保证所有人都收到信件，所有人都按照信件要求集合，所有人都按照他所期望的团队分配来组合，并且所有人都按照不同的时间前往倒悬塔。”

    “除此而外还有更值得一提的，他需要保证所有人都带上那份信，那个信封，最重要的是那个信封上的火漆印章。”

    “如果其中有一个变量产生，整个计划都会失败。”

    “他就没有考虑过，如果有人把信封丢掉呢？如果有人对这份信嗤之以鼻，整个团成一团扔进火盆呢？”

    “也许他想过，但是他不在乎？

    但不管怎么说，结果上来看，他做到了。”

    “……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理想主义者都是疯子。”

    ……

    致我亲爱的友人们：

    你们好。

    当你们打开这封信，代表你们已经来到边境岛底层。我并非先知，也非预言者，我只是根据我认识的这个世界做出唯一合理的计划。

    我用第一组信件打消必定会存在的疑虑。而现在，我将用第二组信件向你们展示计划本身。

    计划名为，“拥王者”。

    ……

    阿斯基亚·乔治·奥威尔

    ……

    从众人的头顶传来宛如雷鸣的声音，那之后整座倒悬塔开始震动，给人的感觉像是正在坍塌。

    “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奥威尔！”

    文森特此时刚刚将信件舒展，四人众的目光也刚刚在拥王者这个单词上停留。突然出现的震感让他们的精神从阅读上移开，那之后陷入不可避免的震惊。

    最下层的厅室开始有零星的落石，这些落石仿佛正在响应某种共振，而这种共振发生的时间，仿佛就在他们目光看向“拥王者”这个单词的一瞬间。

    巫术？言灵？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的心里闪过多个念头。这些用常理无法解释也难以发生的事情，在一天内连续多次冲击了众人的经验体系。

    “先离开这里！”

    烟雾女士当机立断做出决定，此时厅室顶部已经开始有细碎的落石。

    于是众人回到顶楼，在入口附近不到一米的地方，发现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一人多高的巨剑，仿佛凭空出现，它笔直地插在这座倒悬之塔的天台。

    剑脊的部分，悬贴着一张金色的卷轴。

    那是一个榜单。

    榜单的抬头，写着“全国通缉”。

    稍下一些的地方罗列着罪名，叫“聚众谋反。”

    ……

    “奥威尔留下的第二条指令，让我们去沙海。倒悬塔最下层的石台里，新的信件指向棕榈树和神王。”

    “是不是应该再等等？信上说，参与整个计划的一共有十个人。除去皇帝和我们，还有六位。”

    “我觉得不用等了。如果剩下的几位没有赶上今晚，那就没有证据可以表明，他们接下来会能够提供帮助。”

    “亚瑟，你太急躁了。他们会提供帮助的。以一种所有人都乐意见到的方式。”

    ……

    “整座管理处全军覆没了！？”

    “轮船的魔法镜子记录下他们的模样，分别是……”

    “乱臣贼子！”

    ……

    背锅了。看到巨剑的瞬间，守护者明悟过来。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按照自己所想……

    哈德森朝天台外看了一眼，沼泽边缘，乌泱泱的一片，都是人。

    “赦免所有罪责，给予公民身份。八城四海，即日生效。”

    魔法师读出那张巨剑剑脊的通缉榜最末的宣言。

    这里是边境岛。流放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