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你看它像不像你

听说有个男生要送女儿回来时，手机听筒中惊讶的询问声赵郁隔着客厅都能听到。

    “我朋友也想见见你”，詹澜嘴里经常念叨的那个闺蜜，赵郁也算是知道。

    詹澜问完这两句话之后不久，就在车上睡着了，赵郁轻声叫了几下，看着她熟睡着，也就没再叫了，把车停在服务站，赵郁也准备休息一下，缓缓长时间开车酸痛的腰。

    打开车门准备下去时，看见被门外突然钻进来的冷风吹的突然蜷缩了一下的少女，赵郁拿起后座詹澜因为车里暖风而脱下的外套，轻轻地盖了上去。

    照顾你好像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从服务站买回来一些热腾腾的饭后，赵郁想了想，还是推醒了正在熟睡的詹澜。

    看着正因为包子烫嘴不住哈气的少女，赵郁突然间觉得舍不得送她回去了。已经习惯了她大声嚷嚷着要吃凤梨，习惯了她拉着自己逛商场时候的无穷精力，习惯了她大口吃自己做的饭时还在不住的挑剔，所以他舍不得送她回去了，虽然可能分开不会太久，可是想到即使只是短短半个月，听不到这些让自己觉得充满生气的话语，赵郁还是会觉得孤独。

    “詹澜”

    “嗯？”

    “没什么，你家的狗离开你不怎么吃饭，也不听我的，所以你早点儿回来”

    “啊呀，知道啦”

    最后那句可能是因为车外的风太大，也可能是因为赵郁刻意压低了声音，詹澜并没有听见。

    只是刚刚吃饱的小迷糊又开始发困，正在开车的男人时不时回头看看陷入熟睡的俏脸。

    离家越来越远，离心越来越近。

    济南的冬天确实很暖和，比起朔风阵阵的小镇来说，这里像是春天。

    詹澜的父亲是一位典型的山东大汉，爱喝酒，嗓门大，开了一家规模中等的店，里面专门经营一些装修的材料。母亲是南方人，是市医院的儿科诊所的医生，性格看起来很温柔、贤惠。在这两日的接触中，赵郁还是对詹澜的家庭有了一些了解，也只有这样和谐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么单纯快乐，执着于内心的少女。

    在陪詹澜父亲喝酒时，这个豪爽的北方汉子仔仔细细地问了很多关于赵郁的情况后，才猛地喝了几杯酒，在喝醉离开前，把要将詹澜托付给赵郁的话一字一句说了出来。赵郁没有说话，只是把酒杯放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詹澜的母亲眼中能看出深深的惋惜，不带任何可怜，只是单纯的惋惜。

    赵郁在詹澜父母的身上感受到了真诚、喜爱，所以他并不想隐瞒任何东西，选择将自己的过往简单在聊天中和盘托出。

    那是属于自己的过去，刻骨铭心的过去，不管对谁，不管怎样，赵郁都不想隐瞒也不会去否认。

    后来从詹澜那里得知，当时她的父母对赵郁很喜欢，没有对赵郁的上一段经历进行评价，只是让詹澜对他更好一些。

    很感谢这两位充满同情，而不会计较的长辈，他们也像自己的父母那样，单纯的只希望自己能过得好。

    赵郁这半个月收到了很多詹澜拍来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明眸皓齿，依旧像很多年前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大大的眼睛中好像装的下整个世界。

    “五月，你妈妈去看趵突泉了，她不要你了”赵郁挠了挠身边窝着的小狗，给它看了看手机中的照片。

    “汪”狗狗好像听到这句话有些不高兴一样。“汪汪”冲着照片又叫了两声。

    “五月，你也想妈妈了么？”改为摸了摸它的脑袋。

    五月用牙拖着赵郁去狗粮盆边。

    原来是饿了。

    “五月，你要是能让妈妈提前回来，我就不因为你上午尿到床上而打你”

    半个月也太久了吧，五月已经想了它妈妈十天了。

    这个小镇很小，小到五月在清晨绕着转完一圈，太阳还没彻底睡醒。这个镇子也很大，大到五月冲着落日叫唤的那几声，好像都变得奶声奶气。

    在五月的世界里，只有出去时候要带的那根绳子，门口充满了自己气味的榆树，身边喜欢看晚霞的男人和带自己回家的女人。

    五月是一只威武的小牧羊犬，是詹澜从楼上那家有两条狗的邻居家得到的，他们家里的狗狗只生了一只小狗，于是就给小狗起名叫五月，可是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出国了，大狗送给了亲戚，小狗没人收养，又舍不得卖就这样来到了詹澜家里。

    它从狗妈妈身边离开后第一个主人就是詹澜，詹澜的气息对它来说亲切无比，所以它很喜欢围着詹澜，陪伴着詹澜。

    詹澜很喜欢五月，也很喜欢五月这个名字。它代表了生机，在生活的这个小镇，万物好像在五月才慢慢开放，所以她并没有改这个名字。

    但是詹澜却也时常因为五月的好动而苦恼，它总是会因为不能出去发泄自己的精力而选择到处折腾，这让赵郁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看到一团乱糟糟的家里。

    “嗯，比它没来之前乱的多的多”詹澜这样的想法总是会被赵郁收拾东西时的忍不住偷笑而打断，每次都会突然羞恼，大喊着让赵郁给她切冰箱里的凤梨。

    每次喊完后，詹澜就不会觉得害羞了，假装狠狠踢一脚脚边的五月，看着它茫然的眼神，然后失笑自己的幼稚。

    这时候的赵郁，会将切好的凤梨放在詹澜工作时候随手能拿得到的地方，蹲下来摸一摸五月的头，然后起身继续去打扫卫生，五月也会站起身来，摇摇尾巴，屁颠屁颠顺着赵郁的角度离开。

    詹澜以前很多次想象过将来生活的场景。在一个普通的周末，两个人手牵手悠闲地逛完超市回来，男朋友坐在沙发上，自己躺在他的怀里，吃着刚买的零食，看着电视中的影片。午后的阳光慵懒地从窗外爬了进来，门外偶尔传来路过的脚步声，狗狗支起耳朵听了片刻，又闭上了眼睛，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和美好。

    正如眼前的场景，男人在弯着腰拖地，狗狗在他身后玩着它的皮球，偶尔男人会回头看看自己，狗狗也会放下嘴里的皮球，冲着自己摇摇尾巴，这样的生活平凡而快乐。

    “你怎么出来了，今天忙完了？饿不饿”

    赵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仅仅只是将她当作詹澜，而不是谁的影子的这个问题的答案，詹澜并不想知道，赵郁也不想知道，只是彼此间相视时候的眼神，温柔而且坚定。

    “这样就足够了”。詹澜想。未来从来没有定数，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每一秒的每一个选择都会改变未来，既然一切都不可把握，那么现在看到的，就是未来。

    “你家狗尿到床上了，你过完年回来得给我洗”

    “你怎么还不回来，五月已经想了你十天了”

    看到照片里的他一脸嫌弃看着五月，狗狗在他怀里可怜兮兮的模样，詹澜一刻也忍不住，想马上回去。

    “饿，我和狗狗都饿了”。

    这么美好的画面，不能只少了自己。

    赵郁，你看它每天在我身边陪伴的样子，像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