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点破。
她可以忍受,在抵死缠绵之后,他却因一通电话,而将她丢在陌生的法国,那个她无依无靠的国度,没有任何的解释。
但。
她真的累了。
当她晕眩着脑袋,撑着无力的身子回到那幢称作“家”的别墅里,他看见她时的陌生目光,淡然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身体的疼痛,那一夜的抵死缠绵,却一遍遍地通过他的蓝眸,射出凌迟的光束。
她不是货物,更不是宠物,随手弃之的玩偶。
她是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她有爱人的权利,不是么?即使破旧,即使破烂不堪,即使她没有后台,即使她没有所谓的背景,即使她没有才艺,即使她没有家。
她爱他,错了么。
她的脑袋里,就像是一颗炸弹,安装了定时,却仍不引爆,在脑海中肆意地驰骋着,骚扰着,发着疯,发着颠。
纤细的手指无助地从柔顺的墨发中,用力地撕扯着,头皮的疼,远远无法掩盖心底的口子。
她犯了什么错……
她究竟错在了哪里!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她从未觉得自己可怜,而这一次,她的心就像被万丈的瀑布从高空中,狠狠地撞击,撞出一条条的伤痕。
胸口,好闷。
闷得她张开僵硬的嘴角,哑哑的,却无法真正地呼吸。
“小安。”
一声轻柔的低呼,夹杂着淡淡的夜风闯进了她的耳膜之中。
她怔愣地僵直了身子,低埋的头轻轻地抬起,清冷的视线略带着模糊,却依旧分辨出了地上被灯光拉长的颀长身影。
她有些茫然,甚至于不知道该做什么举动。
“贱货,你怎么不和你爸一起死?!”
“你个杂种,拖油瓶!”
“你还真以为他会疼你宠你一辈子么?别作梦了,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永远不会为了你这个孤女而停泊。”
“一个没地位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他不过是对你有一时的兴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乖巧,听话得可怜。”
“别以为你长了张狐狸精的脸,就到处勾引男人。自己的养父,你也敢勾引?!”
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在乎她,更没有人会想到,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思想,有感情。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莫名地怔愣,心里冰凉的四周,仿佛开始攒动着一抹细细的温暖,朝四面八方涌来。
“小安,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温柔的嗓音,清澈干净,一如他对她锲而不舍的爱,淡淡的,从不让她为难,在她身边保护着她,担心着她。
左小安没有说话。
当她的水眸看向眼前的司坅钰,一身白色合体西服,他儒雅地站在她的面前,只有几步之遥,淡淡的笑容在嘴角盛开,温柔的眼眸正轻柔地朝她看来。
温暖。
她就像一个雪人,想要快快地融化。
僵硬的手指用力地扒着长凳,她要撑起身子,脚才刚刚站到地面上,却蓦地,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板上。
“小安,怎么了?”温柔带着急切地嗓音响起,司坅钰急忙上前,单膝跪地,将摔在地上的瘦弱的她抱进了怀里,揽住她的肩,却为她身子的凉薄而皱了皱眉。
怎么会这么冷?
他正参加完一个饭局,公司的创立,自然少不了酒水上的真真假假,应酬也无法避免。
他单手揽住她的身子,右手将西服外套从身上剥下,温柔地将她包裹进温暖的西服里,琥珀色的清眸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
怎么会这么苍白?
毫无一点血色?
她不是已经好多了么?昨天打电话给她时,她还弯着嘴角,如黄莺般清脆地笑着。
而今天,她就像是一抹随时会飘走的淡然,小小的,瘦瘦的,在街头的长椅上。
若不是他抬眸望了一眼,也许就这样擦身而过了。
幸好,没有。
“小安,我带你到车子去暖暖身子。”他轻轻地靠在她的耳边提议道,阳光的眉此刻却淡淡地蹙起,为她而担忧着。
苍白的脸颊,没有一点点的血色,连泛起的红晕也是病态的。
干裂的唇瓣,没有以往的娇嫩,却似被风干了一半,裂开了一条条的口子。
他心疼地皱了皱眉,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抱紧,身子一挺,将她打横抱起,修长的双腿大步朝副驾驶座走去。
却在走近车门的那一刹那,正前方,一抹车灯的灯光被强烈地打起,刺刺地照了过来。
逆着光,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一抹邪魅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司坅钰抱紧了怀里的左小安,背过身子,用自己宽厚的肩膀为小安挡住了那几近亮白的刺眼光束。
她适应了太久的黑暗,突如其来的光亮使得她的黑眸不自觉地眯起,露出一抹不适,只是轻轻滑过,却被他刻在了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