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并没有晴朗,这场小雪淅淅沥沥下了一天一夜,还在慢悠悠的飘着,整个冬天都是它肆意的日子。
不出意外,穿了三层夹袄三层外披还穿了个加厚披风的向晚,一脸淡然的负重前行。
闻霜在她身后侧走着,手里撑着伞,向晚却偏偏从伞下探出头,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亮晶晶的怪好看。
手也是冷的,雪花没化,闻霜急忙塞了汤婆子给向晚,但这身子向来体寒,还不到冬日手就冰冰的了,汤婆子也暖不了。
路程再远,慢悠悠的也会走到,向晚刚一踏进院子,福伯就不知从哪里出来了,带着向晚往里走。
还是之前的那个亭子,这次卓慕阳没有观赏杯子,而是亭亭而立在亭中央,一只通体莹白的玉箫扶在嘴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全凭心意,卓慕阳和向晚都没有带发冠和簪子,而是用了束带,一白一紫,皆是梨花样式,长长的缀在身后。
寂静的湖中亭里,悠扬的萧声百转千回,余音绕梁而三日不绝,缠缠绵绵,凄凄婉婉,溜到了向晚耳中。
向晚静静的听了许久,身后福伯拉着闻霜到别的地方去,闻霜还提着油纸伞不愿离开,踉踉跄跄的被拽走。
雪落在了向晚瀑布般的青丝上,浸透过浓密的发丝,冰冰凉凉的,向晚走到湖边,卓慕阳没有停,她也没打扰。
一曲终了,卓慕阳缓缓转身,看着向晚,清冷的眼中似乎渲染了些别的东西,那是一开始没有的。
眼角的美人痣越发的红,显出几许妩媚。
向晚看的有些出神,只听耳边传来酥酥痒痒的气息“好听吗?”
卓慕阳又突然出现在向晚眼前,俊美无涛的脸庞直接怼在向晚视线里,吓了她一激灵,耳边的酥麻让人很不适应,向晚抖了抖身子,后退了两步。
卓慕阳笑了笑,看着向晚红彤彤的耳朵,没有步步紧逼,而是重复询问“喜欢吗?”
向晚却道:“好听。”
好听不等于喜欢,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喜欢。向晚只是时光里的过路人,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像小说女主似的得到什么主神的垂怜。
她只是做任务,然后回家,过程难免心动,但人胜在自知之明。
卓慕阳在前面缓缓的走,向晚在后面跟着,在院子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树,看着有些年头了,树叶已经掉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树枝。
灰色的树枝上挂着一层薄雪,坠的枝头弯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雾凇是冬日最美的景色。
向晚是北方人,对于这些并不稀奇,但这棵树高大的离谱,根深深扎在土地里,枝桠已经伸展到三层的阁楼上去了。
稍有些动静,树枝上的小精灵便窸窸窣窣跳到地上去了,一时间风起,扬了漫天的雪白,卓慕阳回过头,站在风雪里,迷了向晚的眼。
风落,视线逐渐清晰,一头雪白的卓慕阳目光灼灼,遥遥的望着向晚,但她已经别过眼不再看了。
卓慕阳心底惋惜,面上不显,脚尖点地,飞上了这棵树,站在枝桠上,一边张望一边寻摸着。
“殿下,您在寻什么?”
“寻一枝最好的花。”
“可现在没有花。”
“明年春天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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