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身上找突破点?难道她卖国求荣一次,这次再故伎重施?雪姝摇摇头,“我是没办法。”
突然想到秦碧柔曾经二度想嫁姬无夜,甚至还爬上过他的床,姬无夜此时又提到秦碧柔,让雪姝脑中蓦地豁然开朗。秦碧柔精明至极,第二次与太子谋划,口口声声说要以身侍敌只为报复姬无夜,但无情中未免没有一丝真意。她是早就爱上了姬无夜才对。若说第一次,她会因为着美人先生而动摇;那么第二次,秦碧柔无疑是看到了自己的真心,想借太子力量再嫁姬无夜,她这份心思,姬无夜必定心知肚明,这个男人同样精明过人,如此,就好办了。
于是雪姝嘻嘻一笑,“不过你可以使一次美男计,秦碧柔必定上钩,到时候,再次打开国门也未偿不可。”
“颜雪姝!”没想,话一落,姬无夜就朝着她暴吼一声。
雪姝赶紧捂上了耳朵。
姬无夜气的脸黑,进气比出气少。他不过是想说秦碧柔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他们完全可以再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或是许以重利,或是留她性命,谁知她竟想到哪儿去了?还美男计,亏她说的出口。若是这招管用,他早就对她使了。
“那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不一会,雪姝就放下手,两手一摊真诚讨教道。
“不知道!”姬无夜明显坏了心情,口语很生硬地拒绝了她的问话。
雪姝脸黑,小心眼的男人!鄙视你!
“如此,瑞王就回去吧!三更半夜的,我困了,要睡觉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雪姝直接要关门送客。
姬无夜一怔,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她的屋子里,不过须臾之间他就笑了,“今晚我没地儿去了,就歇你这儿吧!”说着,他竟直接无赖地身子一歪,一下子躺倒在了软榻上。
雪姝看着惊心,“这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你赶快走。”
此刻雪姝才知后怕,如今孤男寡女,况且之前她又与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方才一时不察,竟让他踏进屋。这半晌光讨论战事,她也没怎放在心上,如今他明显想耍无赖宿在这里,明天颜坡和金城又会怎么看她?她还要不要活了?
雪姝直接跳下软榻去扯姬无夜,“不要坏我清白,你赶快走!”
“坏你什么清白?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多次相拥而眠难道你忘了?明明是他孟珏冉抢了我的妻子,我还没与他算帐,如今你到说我坏了你的清白?”
姬无夜一下子从软榻上坐起来,双目冷烈,明显有想翻旧帐的意思。虽然往事不堪回首,他有错在先,但最终结果似乎他也没说错,是孟珏冉‘抢’了他的妻。她没死,他也没写过休书,那么只要她活着,就永远是他的妻。如今她与孟珏冉两情相悦,也已生子,事实上,是她对不起他。
雪姝心虚,一下子哑口无言。
此刻,一股夜风透过窗棂吹来,桌上的灯一下子灭了。屋子里陷入黑暗,雪姝深吸一口气,反而不怕了,“姬无夜,往事已矣,你不要胡搅蛮缠!当初不珍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如今我们只是盟友,我知道你远道而来,就当你还未找到下榻之地,今晚就歇在这里吧!从明天起,颜雪姝就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说着,雪姝冷情地转身就走回床上。
黑暗中看不到姬无夜的表情,只知道无尽的心伤弥漫着他,“雪姝,若是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挽回你……”他声音带着悲苦,低沉伤痛,虽然低喃微不可察,但雪姝还是听到了。她只能一叹。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她躺在床上轻轻闭上眼。
姬无夜却再无睡意,他跳下软榻直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窗外一轮明月,越发显得他孤单影只凄苦无比。如今身在高位,却也是高处不胜寒,那丝真情便越发折磨的他彻夜难眠。对她,更是渴望的噬骨般痛。
若是他的心能真正做到绝情断爱,那么他的后宫也绝不会到现在还空无一人,那个虚无的皇后,可以瞒过任何人,却欺骗不了他自己。他足可以麻痹自己在别的女子那里寻找慰藉,只要他想,世上千娇百媚的女子他唾手可得。只可惜,他做不到。
他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付出了真心就再也收不回。每每想到她曾经也是沉下心要与他过好日子的,他的心就痛的不能自拔,他就越发地不甘心。此生,怕是注定要受此折磨。可他却痛并快乐着。只要一想到她,他就觉得自己还活着。想着曾经她是自己的,却被别人抢走,他怎能甘心?若是她还留在自己身边,那这份完美就会是自己的。
姬无夜明显有了心魔而不自知。
他一直逃避现实,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她是自己的。即便她与孟珏冉已生子,他也没觉得她有了错处,他根本不在乎。他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雪姝离开他,他觉得是理所当然是在惩罚他,他始终没想她会再不回来。
既然她想攻下云朝,那他就助她攻下云朝,别管使用什么手段,他只看结果。
所以当雪姝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严问悄无生息地站到了窗外,姬无夜沉默片刻,便对他下了一连串的命令,严问神情一凛,领命而去。
此刻,龙一也走上来,面无表情,态度很冷,“马已备好,请皇上离开吧!”
姬无夜看着龙一,脸一沉,却不发一言。
龙一却固执地站在窗外侯着他,龙一维护雪姝的心坚不可摧。到最后,姬无夜只沉沉一叹,从屋里走出来,龙一在他面前跪下。毕竟他还是燕国天朝人,姬无夜龙威,他不能不屈服。
“你果没辱使命,自此后,她就真正是你的主子了,自此后,不必再向我透露她的消息了。”随后,姬无夜说完,龙一身子一震,赶紧伏下,“谢皇上恩典,属下定会保好主子。”此刻,他是真正地感激姬无夜。
虽然当初借势姬无夜把蛟龙卫还给雪姝,其实,他们依旧听命于姬无夜。孟珏冉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却没有阻止。因为他看得出,龙一是真正对雪姝有感情的,这或许也与靠山王有关系。不管怎样,只要对雪姝有利,两个男人相同地保持了默契。
雪姝却在此时猛地睁开了眼,最后她只轻轻一叹,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对姬无夜,雪姝始终狠不下心肠,唉!
第二天,姬无夜早已离去。雪姝看了龙一一眼,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她也绝不会傻到跟颜坡和金城提及,于是,几人简单收拾一番,继续上路。半路,就遇到了廉启派来接应他们的人,雪姝对廉启有丝刮目相看。要知道,她的到来,无疑影响着他的威信,可看廉启行事,却也不是小人之心。雪姝对他的好感倍增。
走进帅帐,廉启早带着众将恭候多时。见她到来,廉启率众将对她行跪拜大礼。雪姝见他非常年轻俊朗,眉飞色染的眼眸坦荡光明,心胸宽大,睿智精明,大有儒将之风范。雪姝不由对他心生亲切,亲自虚手一抚,廉启便站了起来。
“王爷早有叮嘱,如今王妃到来,我们大事将成。”廉启笑着毫不掩饰对她的仰慕。
雪姝很纳闷,她与廉启一直没有交涉吧?他这份仰慕从何而来?突然想到他与燕世子交情甚厚,雪姝就脸一黑,该不会是燕世子在他面前又没说她好话吧?肯定是这样。雪姝不仅讪讪,她有些不敢看廉启清俊澄澈的眼眸。
“廉将军不必客气,还是说说现在的情况吧!”随后,雪姝郑重地道。
于是众人落座,如今大帐所坐之人皆是孟公国的精锐之将,他们对明亲王妃根本是无所知,虽然她身份尊贵,又手持帅印,但一介女流端座在将帅之位,他们心中还是有些不服。言谈举止都带着轻蔑的味道,即便廉启不停地对他们使眼色,他们依旧改不掉这明显的轻视。
颜坡轻蔑冷淡的眼神扫过众人,冷哼一声,却也根本不把这些有勇无谋的蠢货放在眼里。
“既然王妃到来,不知有何良策?我们三番五次地挑衅,他们就是无动于衷。王爷有令,不得擅自攻城,如今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难不成真等到他们都饿死了我们才攻进去?那还有什么意思。”一个毛胡子将领直接粗嘞嘞地说。
“听说你们曾经小规模试探攻城,到底遇到了什么阻碍,大家都说说吧!”雪姝把众将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她也没生气,事实胜于雄辩。姬无夜那晚说的一切,她此刻才知有多重要。
众人听闻,脸上都有些难看,想必败的很惨,但也有一些不服的,“云朝国这些龟孙子,竟然在护城河外又挖了沟壑,里面埋了比地面稍矮的尖刀和竹刺,表面盖上浮草和浮土,我们一时不察,竟都中了招,他们的弓箭手也很厉害,见我们中了陷井,他们就猛射,那一次,兄弟们损伤不少。”
“不仅如此,最重要那沟壑很宽很深,我们的投石机根本过不去,战马也跃不过去,距离远,城墙高,我们的弓箭手根本射不到城墙上去。那一次最窝囊,连敌人的面也没见着,就损伤了好几百的弟兄。”
此刻,众将都嚷嚷开了。
雪姝听了大概,便心知肚明。
“云都城城墙坚固,皆是以大石而筑,易守难攻,他们的弓箭手都躲在垛口后,我们想用箭攻也难。况且,碉楼上有士兵瞭望,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们以旗语指挥,我们在城下无疑如待宰羔羊。没丢下性命,那都是万幸。”
雪姝想着姬无夜的话,款款而谈,表情没有一丝女子的软弱。她镇定冷静的神态,让众将无不一怔,好似心里有了主心骨。他们试着攻了几次城,一次比一次窝囊,大家心里都憋着一把火。
但他们更没想明亲王妃才刚到来,就对情况掌握的如此熟悉,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能置信。
“那王妃说要怎么办?若是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也耗不起呀!”
雪姝沉默了片刻,“此事不宜着急,明天我先观察一下地形再说,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一味冒然用兵,只会自损臂膀。”雪姝口气淡淡,却让人再说不出什么,众将虽然心里还有轻视,但已不象先前那般明显。
第二天,廉启就带着雪姝登上一高坡远远在四周观察地形,雪姝惊恐地看到那云都城下那大坑象一条粗大的蛇蜿蜒在护城河畔,里面尖刺耀眼,隐隐的血迹,想必在那一道坎留下不少士兵的性命。
头一次见到云都城,雪姝也被它那高大坚固如野人般的强悍所惊震了,这云都果真象个四面都难以下牙的碉堡,想要轻易攻下它真不易,必须另辟蹊径。
雪姝回头四顾,看到高大的胡杨到处都是,周围还隐约有村落。
雪姝知道廉启心怀仁慈,并未对周围的村落下毒手,如今云都城早已紧闭城门,四周的村民怕是也逃的差不多了,不过万事都有例外。雪姝看着周围的地形心中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