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你欺负我娘子!”澹台然大怒,用力将闵友意推开,全无忌惮。
闵友意侧身闪过,伸向黑纱的手也收了回来。
“公子,寻人要紧。”侍者在他身后轻声提醒。
见她重新缩到澹台然身后,闵友意忽地一笑,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无力。他抱拳微揖,“刚才唐突了,请姑娘别见怪。告辞。”说完,脚步匆匆已转身。
怎、怎么回事?
不止围观者奇怪,澹台然更是莫名其妙。倒是那名扇子摊的老板好心解答:“听说他们在找人。”
“找人?”澹台然皱起浓眉。
“是啊,好像是找一名受了重伤的人。”扇摊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姑娘看看我这扇子,每一骨都精工打磨,买一把吧?”
她换了把折扇摇摇,不掩好奇:“为什么他们要找受伤的人?他们是什么人啊?”
“他们啊,都是江湖人。”扇摊老板大概也是个爽朗性格的人,听她一问,立即打开了话匣子:“好像听说江湖上某个大帮派正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人掌握了那个帮派的大秘密,如果不找到那人,或是让敌方找到那人,那个大帮派的秘密极有可能被泄露出去。所以呀,那个大帮派倾巢出动,就是为了搜寻那个失踪的人。”
他那来那去,溪儿很佩服自己居然听明白了,“你认识那位公子?”
“我?”扇摊老板拍掌大笑,“不认识!”
“他说他叫闵友意……”澹台然喃喃自语,想到什么信息,突然哇哇大叫:“他、他、他是闵友意,‘玉扇公子’闵友意!天哪,溪儿,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快!”
“为什么?”她抓着扇子摊不放。
“他是花蝴蝶啊!”他差点飙眼泪。“武林三蝶”的事迹他可没少听,花蝴蝶看上了他的溪儿,这还了得!他要赶快把溪儿藏到山里去,以后再也不带到城里来了。
“哈哈哈哈,这位小哥你放心,传闻玉扇公子只喜欢敌方阵营里的绝色佳人,你与他无怨无仇,他不会喜欢你家娘子的!”
这样啊……澹台然按着胸口吐了一口气。
可是闵友意再转回来怎么办?左思右想,他还是觉得胸腔里的心没跳安稳,“溪儿,我们走!”
不料,她甩开他的手,站在扇子摊前就是不挪步。
他扭头,“一行白鹭上青天”被她拿在手里翻前摇后,脸上带着微微的笑。那笑他熟悉,她每次对着镜子就是这么笑的……他掏铜板,“老板,扇子怎么卖?”
“三文钱。”扇摊老板笑呵呵。
“给!”他将三个铜板放到扇摊老板手上,再去牵她的手,果然,这次她乖乖跟着他走了。“……溪儿,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让你跟他走,你一定不要去。千万不要相信陌生人。”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追加一句,“除了我。”
她太温顺、太容易相信别人,这性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他好矛盾……
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她的注意力被手中的扇子吸引。总觉得自己手上应该拿件东西,这把扇子在手上的感觉……还算好吧……他买给她的……突然抬头对他甜甜一笑,“好,我只相信你。”
黑纱被风卷起,他正正瞧到了她的笑,怦怦,心又开始不受控制。
“溪儿……”他情不自禁抬手轻触她的脸,“我、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给你、给你买衣服,买胭脂。”未施粉黛的溪儿已经这么漂亮,若是染上胭脂水粉,岂不让他惊艳如天人?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牵紧了些,似想将她抱在怀里别飞走了才是。
她做了一个动作,让他“怦怦”乱跳的心差一点真的跳出喉咙口。
——她收了扇子,浅浅一抬,将扇柄抵在他下巴上。
调、调戏他?
她笑弯了眼:“你,说话算数哦。”
“……算,一定算……”如果她开口让他去死,他恐怕都心甘情愿得彻底。
“现在去哪里?”收回扇子,她扭头四下扫了一圈。
他恋恋不舍盯着她手上的扇子,打定主意待会儿再给她买两把。
“然哥哥,我们要去哪里?”等了半天听不到他的回答,她掀开黑纱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啊,去喝酒……不是,是去见我那两个朋友。”轻轻飘起的神志终于落回来,他赶紧擦擦嘴(天知道他想擦什么),带她往约好的酒楼走去。
“十六楼”是遥方郡著名的五大酒楼之一,澹台然与两位朋友相约的地方正是“十六楼”二层的一间雅厅。
脱下黑纱帽,溪儿见到了澹台然口中的朋友——杨爵和阮化成。杨爵一身绸衣,容貌不算太俊郎,最多只能说不丑,看到不会觉得怪异——不知为何,她看到杨爵时脑中自然而然跳出这种感觉;至于阮化成,一身布衣,身形魁梧,样貌憨厚,看上去是值得相信的人。
不知他是怎样对两位朋友介绍她的,两人一见她立即起身,杨爵颔道一揖,书卷翩翩:“见过溪儿姑娘。”
阮化成搔着脑袋冲她笑了笑,果然沉默少言。
随后是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笑闹,杨爵早已点了酒菜,他让她自己吃,爱吃什么吃什么,自己则和那两人凑到一起喝酒,你一杯我一杯,好不快活。
她专心吃饭,听着他们笑闹,倒也不觉得闷。
“溪儿姑娘,这是十六楼最有名的‘白鱼稻饭’,可还对你口味?”杨爵趁澹台然和阮化成拼酒之际走到她身边,颊上染了些酒色。
“……这不是饭。”她没看到有米啊。
“呵……”杨爵失笑,“虽名为‘白鱼稻饭’,并非指它是一碗饭。这是十六楼从浙江运来的白鳞鱼,配以细腰白豆,再以秘芳蒸制而成,细腰白豆睡在鱼上,看上去像一粒粒白米,故有‘白鱼稻饭’之名。”
难怪……她点头,表示明白。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裂响,像是盘子碎落的声音。随后,是一阵喧闹,不知出了什么事。澹台然和阮化成停下拼酒,杨爵和她的视线正移向垂掩厅门的白帘——眨眼之间,一人掀帘冲进来。
四人愣往。
是名锦衣公子,俊容白皙,头冠沉香水冠,锦衣深青色,无花无纹,倒是衣襟、袖尾、袂裾处压着素底繁花纹,缤纷缭乱。
“打扰了。”那人一抱拳,直接向窗子跑,很有“借你们窗子跳跳”的意思。
“恶贼休走!”一群衣饰相同的人呼啦啦冲进来,也是眨眼之间,将锦衣公子团团围住,让他的跳窗计划石沉海底。“谢绣,识相的,就快把我明王阁的卧龙球云剑交出来!”其中一位留了短须的中年男子震声大喝。
眼见无法逃脱,被唤“谢绣”的锦衣公子也不急了,懒懒一笑,开口讽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了‘卧龙球云’?凭什么就一定是我?我手里有剑吗?”
“你会笨到光天化日拿着我‘卧龙球云’招摇过市?哼,你一定是藏了起来!”
“血口喷人啊!”谢绣以蒙受不白之冤的表情连连摇头,对还摸不清状况的四人说:“你们看你们看,四位朋友,明王阁居然这么不讲理。第一,我没有剑,他们却硬说我偷了他们的剑,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第二,我好好在下面吃饭,他们冲进来打打杀杀,砸了人家酒楼的生意,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你……你这是狡辩!”中年男子被他一番讽刺气得脸色发青,二话不说提剑刺来。
谢绣纵身闪过剑尖,衣袖一荡,借机向窗口跃去。
那群人要追,不料两位店小二打扮的青年一下子挡在窗边,微笑道:“诸位英雄,下面一共打烂了三只双鱼碟、一对如意碗、两张圆椅、一张檀木桌,共计六十两银子。此外,掌柜说了,诸位英雄轻功了得,纵身飞跃直达二楼,但踏坏了二楼的围栏,修理要花八两银子。所以,诸位英雄一共要留下六十八两银子才可以离开。不然,我们就报官。”
“滚开!误了我们的事,你担当得起吗?”中年男子身后的一名黑衣年轻人开口,样貌不过二十一二,血气方刚。
左边的小二微笑不变:“这位少侠,来十六楼里寻仇的江湖人我们见多了,也是一言不和就动手,可我们十六楼如今还好好的,凭的是什么?”也不等那群人有反应,他直接答了,“凭的就是有来有往,有损有赔。”
右边的小二却冷下脸:“上个月庐山派的元佐命元少侠在我们十六楼教训一名江洋大盗,打坏了东西,他还不是一样要赔。”
“你……”黑衣年轻人欲上前生事,中年男子伸手拦住他,向侧方递了一个眼神,立即有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他手上。中年男子将银票交给左边的小二,“这里是一百两,够赔了吗?”
“够。”左边的小二还是微笑不变,“诸位英雄慢走。”他往大门的方向比了比。
中年男子冷冷一哼,甩袖下楼。一群人跟在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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