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让西本健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一次安稳的睡眠,西本君。”
“麻生圭二”露出笑容:
“不过现在看来,你才是最需要的那一个,不是吗?”
西本健本能的颔首,但下一刻他又反应了过来,猛地摇摇头。
他确实渴求着一次甜美的梦境——从两年前开始,自己就再也没有品尝过那样的滋味了。
前任村长龟山勇的死仿佛是预示着某人归来的旗帜,从那时起,他就在不安与恐慌中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钢琴家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个疯狂的夜晚。
鲜血、火焰、以及永远无法洗净,每个人都怀抱着的罪恶。
“不,不——”
西本健似乎对“麻生圭二”的提议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他只是摇着头,跪在地上,将满是悲戚的脸庞埋向地面:
“对不起,麻生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去祈求宽恕,也不去为自己的罪孽多作辩解——或许在这十二年的时间里,他早就清楚自己应该获得怎样的下场。
一直盘旋在月光下的曲调终于停歇,“麻生圭二”见西本健不愿走进废墟,便主动来到他的跟前。
“西本君,听说你结婚了?对方好像是岛外来的某个艺术家对吧,真替你感到高兴。”
原本只是自顾自不断复述着歉意的西本健突然颤了颤身体,接着终于慢慢将双眼从面前的皮鞋移向了钢琴家的脸上。
十二年过去了,这名本该不可能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仅没有衰老的迹象,反而似乎更加年轻了。
魔鬼。
西本健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词汇,“麻生圭二”是从地狱中回来复仇的魔鬼,所以才能保持这样的脸庞——而他要做什么自然也不言而喻。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麻生圭二”便接着说道:
“很抱歉没能参加你的婚礼,但我想我应该不会错过你家孩子的生日。”
“呜!——”
西本健的脑中划过一道道可怕的猜想,紧接着他便像是被击破了最后的防线似的瘫倒在地上,兔子般颤栗起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自己杀害了钢琴家的妻女,那么他自然也要夺走自己家人的存在。
西本健紧咬着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牙关,让自己能够完整的说出话来: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碰我的儿子——”
“我想内人当初也应该如此祈求过你们。”
钢琴家冷漠的踢开西本健想要拉住自己裤腿的手,毫不动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情绪,涕泪横流的哀求:
“麻生君,只要你能放过他们,我什么都会做,哪怕是下地狱——”
哪怕是和眼前的钢琴家一同堕入冥府,西本健也甘之如饴。
“......哦?这倒是有点让我心动。”
“麻生圭二”终于像是被打动了,他蹲下身体,扯着西本健的头发让他与自己对视:
“你说你什么都会做,对吗?”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究竟有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