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虎纠 1、餐前开胃菜

    1、餐前开胃菜

    陈道海烟花三月准备下的不是扬州，而是福建福州府（清代闽浙总督及福建巡抚治所所在地）。陈道海是于四十七年二月十二在京师陛见完乾隆，在得到乾隆帝的诸多赏赐与一番推心置腹的详谈后，便是一番意气风发的模样，让和珅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可不是嘛，任谁被皇帝钦点为福建按察司按察使都会心高气昂。不过前往福建赴任之前，乾隆交代陈道海需先办好一件事，而后再赴任不迟。

    归根结底，这件事也是陈道海自个申请来的。

    陈道海在都察院的职务前一段时间由于和珅的从中作梗，从掌云南道御使任上被调职了。既然要转调，那就不能受和珅的摆布，自己的路自己做主。通过一连串的走动，终于调职为掌山东道御使。

    为了出色地完成本职任务，也为了能给升迁打下良好基础，顺便给和珅后背上捅那么一刀，陈道海把目标定在山东巡抚国泰身上。乾隆四十六年下半年，甘肃捐监案临近尾声时，陈道海就不遗余力地派出大量的天鹰队人手，赶赴山东探查国泰的各种潜在问题。

    陈道海前世乃历史系博士出身，对于清史稿中重点提及的贪吏，山东巡抚国泰自然不会陌生，国泰的贪赃枉法案在乾隆朝是相当大的一件案子，据说那时候是御使钱沣出头弹劾。反正都跟和珅闹翻了，那就先从和珅的小弟入手，先砍一刀再说。

    从飞鹰队得来的消息说，山东巡抚与布政使相互勾结，操纵山东一省的银钱。国泰轻喜易怒，每有管员遴选升调之事，并不照例与司道各官公议，而是率由私意举用。而于易简则一切事务均听命国泰差遣，全省官员心存畏惧。风传国泰、于易简有暧昧营私之事。且于易简十分惧怕国泰，每次见面都要跪地回话。山东全省各州县官库皆有亏空，并且还有许多应赴各地州县上任的官员驻留。风传国泰每年皆以重金贿赂和珅，以求其庀护，但并无真凭实据。

    陈道海一面下达命令，由杨芳日夜率领人手紧盯和珅府第，以防其得到消息派人向国泰通风报信，一面即刻写奏章弹劾山东巡抚国泰的种种贪赃枉法。

    乾隆虽然对言官一贯心怀戒备，总怕言官空谈枉谈，有言官告发高官贪赃不法时，总会召见先问几个为什么，是不是有人在后面支持？是不是想沽名钓誉？是不是想以公谋私等等。

    可当收到由通政司转呈进来的陈道海的密折并看完后，乾隆还是龙颜大怒，尤其是读到这山东布政使于易简居然跪地听候差遣的时候。

    乾隆此刻回想起四十六年正月时，风闻国泰声名不好，下属屡有怨言，曾召于易简进京问话。于简易居然答国泰乃是能吏，公生廉，廉生威，故属员畏惧，乃正常之事时，不由得肝火旺盛。

    再看到陈道海奏折上有提到国泰居然将妓 女招进巡抚署院，兴之所至，便叫妓X女脱光衣服，招呼手下属员在妓 女的肚皮上掷骰行赌，简直荒淫无状。

    陈道海还提到：国泰爱好看戏，更爱亲自登台演戏。曾与于易简同台演《长生殿》，国泰饰杨玉皇，于易简饰唐明皇。于易简念及上下属之间的关系，戏演的未免拘谨，国泰立刻叫停，批评于易简：在官言官，在戏言戏，苟非尽其所有，则戏之精神不出。

    陈道海在这一条罪状之后总结了一下：以戏子论，国泰堪属一流；而以官员论，国泰真是下流。乾隆看完陈道海的折子那是愤怒得不要不要的，脑壳都给气炸了。

    甘肃捐监案显得有些虎头蛇尾，被世人议论，那好，就把火力转向国泰。老子因怕政局过于动荡而下不了狠手杀光甘肃的官员，那就拿你这山东巡抚的脑袋给猴看，免得面子都给那王亶望败光了。

    当庭乾隆便发下密谕与和珅、刘墉、陈道海：

    据都察院山东道监察御使陈道海奏称，山东巡抚国泰贪纵营私，按照州县肥瘠分别勒派，遇有升调，惟视行贿多寡。以至历城等州县亏空或八九万或六七万。布政使于易简亦纵情受贿，与国泰相似。。。。。。今特授和珅兵部尚书衔，著与都察院左都御使刘墉等前往查审，并同都察院山东道监察御使陈道海一并前往，伊等自必秉公据实查办，断无不水落石出之理。钦此。

    为了保密，使受查之人不至有所防范，乾隆又公开发布上谕：

    新任兵部尚书和珅、左都御使刘墉驰驿前往琢州、德州，有查办事件。所有随带司员一并驰驿，御使陈道海并著驰驿前往。

    圣谕发出的第三日，也就是乾隆四十七年四月初三日，陈道海接到了风云的禀报，发现和珅曾于四月初二晚秘密召见侍卫处一等侍卫国琳，国琳乃是国泰的亲弟弟，同为前四川总督文绶之子。二人在府内商谈了多时，国琳才于初三日凌晨出了和府，至于二人在府内商谈所为何事则不大明了。

    以陈道海的推算，可能是有关派人通知国泰迅速对即将要盘查的历城官库进行填补的措施，以掩盖亏空的事实。

    陈道海也非好相与之人，在府中尚有飞鹰队17人，他立刻让杨芳领着赶赴国琳府外，伏击所有奔往山东报信的信差，务求全部成擒。

    在年初之时陈道海对日益庞大的飞鹰队进行了一次结构重组，他把飞鹰队按其所练之天魔功的实力给划分成五等，一等至五等。凡是经过飞鹰队马鞍山基地严格考核三十日的，才能正式成为飞鹰队员，而后再按功勋逐级上升。

    经过调整，带着点恶趣味，陈道海把飞鹰队划为四大区，设一个总经理总控，下设青龙区、白虎区、玄武区、朱雀区四大区，设四名经理，并引进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进行管理。

    每区按省设立代理若干名，每名代理又统领着4名干事及若干副干事。整个飞鹰队则有共千名正式员工。每月进行末位淘汰评比。

    未能通过评比的，能够读书的便被分配攻读八股，以便日后考取功名。体格健壮、四肢发达的则分发到陈府中做事。

    飞鹰队日后的发展雏形颇有些像明朝的锦衣卫，专门做侦探的工作，成为陈道海掌权后的得力工具。

    阻击信使之事很快便有了回音。杨遇春身负重伤，由青龙区的一个副干事搀了回来。陈道海细一问，原来从国琳府出来的不止一人，好像有和珅专门请的武林高手护驾。经过一番打斗，青龙区16人阵亡，只剩那个副干事及杨遇春脱逃。而和珅方面则死了五人，信使成功地出了京师。

    和珅、刘墉、陈道海三月初四离京。沿途，和珅隐约总是觉得国琳的信使遭袭与陈道海有着莫大的关系，故鲜少与陈道海搭话。而陈道海则乐得清闲，直与那老相识大学士刘墉攀谈。

    谁让刘墉在后世那是太出名了，一部《宰相刘罗锅》火遍全中国，陈道海还记得那是由李保田主演的，张国立跟王刚分别饰演乾隆跟和珅。在第一次看见刘墉后，陈道海就大骂后世的演艺圈的导演们，刘墉分明个头都有1米9，居然还说人家是个矮罗锅！信电视剧真的不靠谱，必须为穿越者们打个提醒。

    去山东的第二日，刘墉便颇带些担心的表情在闲谈时对陈道海道出自己的忧虑，

    “陈老弟，你如此与和珅对抗，实在是有些不明智啊。和珅现在羽翼已丰，手下爪牙众多，怕你此行有难啊。”

    陈道海也说出自己的想法道，

    “刘中堂，此时要是扳不倒和珅，那再往后只能是更难上加难了。”可不，按陈道海的记忆，和珅在乾隆四十六年之后就开始逐渐权倾朝野了。

    刘墉略一停顿，一想也是，现在和珅已在广结党羽，在前军机大臣于敏中谢世后，各省督抚半数以上已投靠了和珅，他可谓是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若是等到和珅完全掌控了朝权再动手的话，怕就根本难以动摇他半分毫毛了。

    “此次你有多大的把握，许老弟？”

    陈道海展眉一笑说道，

    “其实也只有一半的胜算，不过我想事在人为，只要我能紧盯住那国泰在历城的亏空，定能揭开山东全省的亏空大黑洞，那时定叫那和珅也难逃法网，一举成擒。”

    刘墉也有耳闻那国泰巴结和珅甚欢，每年都有送巨额银两至和府，乃是和珅的私党之一。只要把那国泰给搞翻，倒也不愁那和珅也下台。和珅的贪财专权，满朝皆知，有识之士早对其不满已久，包括刘墉自己在内也是异常痛恨和珅，大清腐败之风源头皆由和珅引起。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老夫就与你配合上一番，看那和珅该如何收场。”二人一击掌，便定下了共同对付和珅的决心。

    一行人经献县、德州，于初八日抵达山东济南府，初十日到了山东历城。山东巡抚国泰率同司道等官员在历城城外八十里处跪请皇帝圣安，随后即被迎入历城的双喜楼，全历城最奢华的酒楼。

    陈道海始终紧盯着和珅，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中，怕他与国泰有密通。果不其然，在迎接钦差一行人入住双喜楼之际，国泰与和珅曾趁着人杂之时交谈了几句。而后和珅几日里紧锁的眉头似乎有些开朗起来。依陈道海的判断，应该是和珅询问国泰是否已做好应对之策。

    陈道海为免夜长梦多，直接向刘墉提议，马上开始对历城的官库进行盘查，以免使历城县有所准备。刘墉倒也同意陈道海这一意见，便对和珅说道，

    “和大人，你看我等此次乃是奉了皇命，职责所在，不宜在此耽搁过久。”

    和珅虽有些不大愿意，可碍于皇命在身，也不敢阻拦。但和珅还是不忘对陈道海威胁一番说道，

    “陈大人，这此番前去历城盘查官库亏空，如果你只是道听途说，而真象又不像你所说的，你冤枉了地方官员，那罪可就大了，我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陈道海哪会怕和珅的威胁，老子的奏折都呈了上去，现

    在就算收手也是死路一条，当然是要与你和珅拼个鱼死网破。

    “和大人，我始终认为我的奏章中所述皆乃事实，您勿需多虑。”

    刘墉在旁帮腔发话道，

    “和大人，那我们就马上前往历城官库核实银两吧。”

    和珅望了下国泰，国泰朝其使了个眼色后赶紧从迎班的队伍中出列说道，

    “诸位大人，那就由下官陪同前往吧，这历城官库离双喜楼也不远，郭知县，你就在前面带路吧。”一个身材颇为肥胖的官员应声而出，带领众人又马不停蹄地朝历城官库赶去。

    历城官库库房外的七名守卫兵丁见到大批的官员驾到，慌忙跪了一地。和珅临进库房的一刹那，别有用意地对刘墉、陈道海说道，

    “二位大人，我看这库房内的银两众多，如果真要一封一封银子的盘查，也不晓得要弄到何年何月。我看这样吧，按户部常规，从每间库房中抽查数封即可。”

    陈道海从和珅的话语中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就是说不上来。

    因和珅乃是此次查核帐目的领头人，而他口中的规矩也确实在户部查帐时常用到，故刘墉不便做出反对之意，他回头望了下陈道海，暗示可以同意和珅的意见。陈道海见和珅不漏丝毫破绽的说法，也只能先默然同意！

    总共从七间库房内抽取了近二百封银子，在由刘墉带来的户部司吏逐一对照账薄核对后，发现银钱与户册上所记载的并无二致。

    和珅不断冷笑着，等全部抽查完毕后，对户部司吏说道，

    “你等都核对完毕了吗？”

    司吏们朝和珅做汇报道，

    “已经抽查核对完毕，历城县官库并无亏空一事，一切帐目明细皆正常。”

    “嗯，很好，你们办事得当，等回京后定有重赏。”说到这，幸灾乐祸地又对陈道海说道，

    “陈大人，不晓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所谓山东全省亏空严重一说。此事我定要禀明皇上，重重严惩你这等风闻奏事的御使。”

    “多谢和大人为下官作主。”国泰装腔作势地说着。

    “我们走。”和珅一挥手，大批的山东官员们都尾随其后，返回双喜楼。

    望着远去的和珅党徒，陈道海还真有点莫名其妙了，按说这风云不至于探听有误。这里只有一个解释，必是国琳已然事先通知到国泰，而国泰也已早早做好应对准备，故此次核查才会失败。和珅此人早就对自己心怀不满，回京之后绝对会狠狠地落井下石一番，不把自己给弄进刑部大牢，看来他是心难安了。

    正想着，这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拍，陈道海回过神来，一看，是刘墉。只见刘墉神态自若地对陈道海说道，

    “陈大人，你在想什么呀？莫不是在担心日后的前途？”

    “说没担心那也是骗人的。到了这个份上，想想也是正常的。”陈道海还算镇静地回答。

    刘墉有做过一任知府，这对事情的判断能力上比陈道海丰富得多。他刚才虽默不作声，可在验银的过程中，还是捕捉到一丝的破绽。与陈道海同在都察院为官，刘墉还是很欣赏陈道海这个年轻人，故待和珅走了之后悄声说道，

    “陈大人，此次核对官库，你有否发现不妥的地方？”

    陈道海鬼精灵得很，他听出刘墉的弦外之音，不禁喜道，

    “刘大人，还望您能指点一番。”

    刘墉徐徐地说道，

    “虽然官库中所存银两与印册相符，但银色掺杂不一。本来官银皆是五十两一锭，重量应是相符才是。可刚才在核对现场，我摸过几锭银子，这重量上便大有不同之处，而且色泽比较陈旧。”

    经刘墉这一提，陈道海也回想起刚才的情景，那场面确实有些让人怀疑。那些被抽查的银子银色极旧，仿佛在市面流通了许久。

    陈道海甚是果敢，未及久思虑，马上向刘墉提议道，

    “刘大人，那我看能否把这历城县的官库暂时封存起来，等事情查明了之后再启库？”

    刘墉本来就站在陈道海一边，再加上这个建议合情合理，便应承下来。

    当晚，和珅听说要封库，那脸刷地便变了下来，不悦地对刘墉说道，

    “刘大人，您觉得这有必要吗？这早上已是抽查了半天，您也在现场，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司吏们也说官库正常，我觉得已没必要再行核对了。”

    “是啊，刘大人，我山东全省皆无亏空之事。这些皆乃是这陈道海瞎编烂造，蒙蔽上听，妄想凭此升官发财。”国泰在旁辩解。

    刘墉没理会国泰，沉下脸来对和珅施加压力道，

    “和大人，我觉得封库绝对合情合理，没必要再推三阻四。为了能顺利完成皇上所交之任务，今晚历城官库必须封查。同为钦差大臣，我也有这个权力吧？”

    被刘墉这么一逼，和珅倒也不便太过明目张胆地包庇国泰了，只好顺水推舟地答道，

    “那好吧，就依刘大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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