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元宵

一脸窘色，手脚都乱了拍子，这才笑道：“我无所谓的，只是你弄不完，就别想吃热乎的了。”

    “好稀罕！”小满笑盈盈地回呛了一句。

    糖贵，宫中的糖更贵。

    这一年来，姜顺她们三个几乎没尝过甜味儿，猛得听小红提到“元宵”两个字，姜顺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少时，就见立夏喜滋滋地端了个汤盆回来，叫道：“看看皇后娘娘赏了什么？是小姐最爱吃的元宵！汤还是温的，快来，不要放冷了！”

    姜顺一把夺过小满手中的梳子，笑道：“趁热吃，梳头着什么急。”

    说罢，竟顶着那头还没盘好的头发，径直向小方桌走去。

    小满尴尬地咽了一口吐沫，暗悔自己没挑个简单的发饰。她偷眼打量了一阵，好在头顶的花样已盘好，只余后边的散发没来得及梳，倒是不太显眼。

    说来宫里也有这种梳法。当然，人家不会披这么多散发……

    小满越看越脸红，这可还当着外人的面呢，又是个刻薄成性的丫头！

    她鼓足勇气，尴尬地望向小红，生怕她那张臭嘴四处传播，坏了小姐的名声。

    姜顺不是世家出身，已经在人前矮了半头，若再被传得连元宵都没见过，日后还怎么见人！

    好在小满只看了一眼，就稳稳地放下了心。小红此时也正直溜溜地瞪着元宵猛看，大有于周遭事物不闻不见的境界。

    小满悄悄拍了拍胸口，心里愈加对小红瞧不上眼。

    立夏麻利摆好碗筷，先为姜顺舀了五个元宵，捧到面前，这才回身继续去盛。

    姜顺不由噗嗤一乐：“我哪里吃得了这许多！况且粘腻的东西，吃多了胃可受不住，还是大家匀匀吧。”

    立夏轻快地说：“不用，有得是，我估摸着得有小二十个呢。”

    “不可能！”

    小红冲口而出的这句话，声音实在太大了些，一下子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而她自己却兀自不觉。

    她三两步走到桌前，伸长脖子看了半晌，愤怒地指着元宵，大声说：

    “一定是这群废物搞错了！我们丁宝林才得了四个，采女又低了两级，怎么可能这么多！”

    立夏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咦，姐姐不知道吗？皇后娘娘现在分赏食物，是按殿划分，不按品级啊。宝林既是四位一殿，每位四个的话，那我们平乐苑就应该是十六个。姐姐放心，这种事不会弄错的！”

    小红一脸薄怒，恨恨地盯着盆里元宵，翻来覆去只是说：“这不公平！凭什么宝林还比不过采女，整整差着两级呢！凭什么？怎么能这样……”

    立夏被她搞得极为尴尬，怔在那里，看看姜顺，又看看小满，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姜顺向小满使了个眼色，小满鄙夷地撇撇嘴，为小红也舀了三个元宵，说道：

    “你倒是个有口福的，既赶上了就一起吃吧，也沾沾过节的喜气儿。不过我倒要多嘴提醒一声，刚才那种话，在我们这儿说说也就罢了。若被旁人听去，怕要说你以下犯上，对皇后娘娘不敬呢！”

    小红闻言脸色一灰，这个罪名她可担不起！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太过失态，瞬间又换成一幅笑脸，向三个人说了一车的拜年话。这人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竟真的又蹭了三个元宵才走。

    她前脚才踏出门槛，小满立时就垮下脸来，向立夏怒道：“这人一看就是个是非精，别人躲还躲不及的，你偏去招惹！可惜了这么好的元宵，小姐都没吃好。”

    立夏摸了摸鼻子，辩道：“谁知这么巧，她几个月也不来一次，偏一来就碰上发东西。姐姐放心，她吃了咱的东西，不会乱说的。”

    见小满不理她，立夏又转向姜顺：“我也知道她品性不太好，可她倒是个有本事的。她主子出身商户，也没任何才艺，若不是小红搭上刘公公那条线，哪里升得上宝林！我是想哄哄她，套些招数出来……我可是一心为了小姐啊！”

    姜顺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种事本也瞒不住，且由她传去。大不了闹出来，我们搬家就是了。你心气儿高，如今又得了自由，若能寻到更好的出路，我也替你欢喜。旦有一件事，要你铭记：你去哪里我不管，但我的事不要你操心，更容不得你谋划，否则平乐苑一日也容你不下！”

    立夏闻言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抱着姜顺的双腿哭道：“小姐别生气，我再也不理她了！都是我糊涂，我再不敢了……”

    “起来，年还没过完，我不想见眼泪。”

    姜顺用手掐了掐眉心，叹道：“我没有吓唬你的意思。你自小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是真心盼着你好。人各有志，我不想耽误了彼此。”

    立夏用手背抹干眼泪，道：“我不离开小姐，你就是轰，我也不走，我死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