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姑诧异地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姜顺好几眼,却不回答。她撇了撇厚嘴唇,向身旁的姑姑大笑道:
“就凭这样的长相,也能陪王伴驾,哈哈中,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姑姑附和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这位一看就是世家女。只是可惜了,咱们冷宫里,世家女可不值钱!嘿嘿,落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两个姑姑哈哈狂笑,笑音未落,就听一串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
“呸,又是个穷窝儿,屁也没有!”
刚才闯进去的那位姑姑,气哼哼地走了出来,连声抱怨道:“还说什么白得了一个殿的赏赐,可什么也没搜到!”
赵姑姑闻声也沉下脸,向姜顺厉声道:“你闹的什么鬼?三个人独占平乐苑是怎么回事?快点给我回明白!”
听她这一问,姜顺立时明白对方把她误认为冷宫的娘娘,看来这三人根本不是奉命办差,而是听到平乐苑的传闻,来这里打秋风的。
姜顺淡淡一笑,回道:“姑姑既是奉命前来办差,怎的倒问起我来了?我倒不知自己罚了哪条王法,竟劳动姑姑前来兴师问罪?”
赵姑姑没刮到油水已经不快,不妨又被人一句话噎死,顿时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姜顺的脸上,大声喝骂道: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强词夺理!我管你先前是红过、还是紫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到了咱冷宫,那就是有进没出,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
随着一袭剧痛,姜顺只觉脑袋如山崩地裂一般,轰鸣不止,头晕止眩之间,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姜顺惊恐地瞪着眼睛,捂着左半张脸大叫,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难道被打聋了?!
这想法把姜顺吓得方寸大乱,蹲下身不住尖声高叫,却仍是丝毫也听不到,只吓得浑身颤抖。
小满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一时间吓蒙了,扎着双手不知该怎么办。
立夏愣了片刻,猛的把姜顺搂在怀中,双手不停摩挲后背,一个劲儿地安抚。
她们都没经过种事,姜顺自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马氏扶正后也对她颇为忌惮。几时见过如此不讲理,上手就打人的?!
立夏紧紧抱着姜顺,觉得她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沉,紧张地一遍遍呼唤小姐,喊得声儿都劈了。
小满早就吓白了脸,眼见立夏一个人抱不住,这才凑过去,帮忙一起扶稳姜顺。
少时,姜顺渐渐能听到一些声音,这才慢慢止住叫声,只是声音极弱级细。她捂着左边肿胀的脸,四处寻声音听。
小满气得浑身乱颤,闭上眼,沉沉吸了一口气,猛回身挡在姜顺身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赵姑姑大声骂道:
“好奴才!居然敢动手打主子,你道后宫是没有王法的所在吗!哼,你们冷宫没规矩,就给我滚回去冷宫撒野!回去问清你干娘,平乐苑可归你们所辖?告诉你记清楚,我们主子住在平乐苑,那是皇后娘娘亲口许的!要想撵我们,还轮不到冷宫做主!”
小满吼到这里,左右看看,突然几步冲到门旮旯,提起一把大扫帚就向三个姑姑冲了过去,边跑边骂:
“还不快滚,非等我撵你们不成!”
那位赵姑姑在听到“你们冷宫”四个字时,脸已吓得变了颜色。之后再听小满句句话不离“皇后娘娘”,更是吓破了胆。
她寻思挨打的女人气派不凡,倒像是世家女,说不定真和皇后有旧。她若真不是冷宫的,那今儿这祸可就闯大了!
她瞒着干妈私下带人来打秋风,要真出了事儿,只怕干妈也甩手不会管!
想到这里,赵姑姑顾不得旁人,抱着脑袋就往门口窜去。另两个姑姑见她的怂样儿,也夹着尾巴一起逃了。
姜顺的听力已渐渐恢复,只是左耳偶有一丝丝杂音,脸痛得说不出话。她掂量着应无大碍,这才慢慢安下心来。
她由着二人搀回房,又净了面和手。这才令立夏取过一面小铜镜仔细端详。
镜中人左颊赫然印着四道指痕,半张脸又红又肿,鼓起来老高。只轻轻碰了一下,就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立夏劝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张才人那里讨些药,这点小伤顶多两天就好了,保证到时丁点儿也看不出来。”
姜顺连连摆手,待要阻止时,才发觉嘴里也破了,稍动一下就一牵一牵的疼。她索性不语,对着菱花又看了好一阵儿,这才忍痛下令,不许向人问药。
立夏还要再劝,却被小满止住了,她翻箱倒柜找出去肿化瘀的药膏,为姜顺涂了。
药膏很是有效,不过两日脸上的肿就消了。主仆默契地三缄其口,谁也不再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