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李美人却假装听不懂,不止不肯离去,还插话道:
“原来你是来求姜顺,要她在皇后娘娘的生日宴上献曲。呵呵,你倒不傻,也知道婉仪的琴艺不过徒有其名。”
此言一出,姜家两姐妹全怔住了。
姜顺没料到李美人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她和姜和不是宿敌吗,怎么反倒出起了主意?难道是要帮她出头?想到这里,不由怪李美人多事,她才不要出这种风头!
与此同时,姜和也是一怔,没想到傲慢如斯的李美人,也有称赞别人的时候!吃惊之余,心中又不免狂喜。
这趟冷宫,她可没白来!
原来妹妹的琴艺如此了得,若让她在皇后宴会上献上一曲,必能大扫婉仪的气焰,甚至夺回皇上!
想到这里,姜和再没了挤兑李美人的心思,反而越看妹妹越顺眼,心中暗骂自己短视,竟然没发现这块宝!
这位嫡妹有才华、有眼光,若顺水推舟抬举她一下,日后必能与自己同心同德。
反正她不过中人之姿,就算偶尔承恩也翻不出天去。万一能侥幸能生个儿子,也升不到妃位,终究还是迈不过自己去。
怎么算,都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还有哥哥,他心里向来只有这位嫡妹。若是把妹妹攥在手心里,外边的形势便更好把控,也不用担心母亲、三弟吃亏了。
因此,只等李美人前脚一走,姜和就拉着姜顺聊起了生日宴上献艺的事。
她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口沫横飞地谋划着,全没了往日的娇柔之态。
姜顺默默听着,时不时点上一下头。
大姐姐好容易拼到妃位,若就此失宠,谁来为哥哥出头?眼见成功近在咫尺,姜顺不舍得放弃!
再说皇后生日宴,必定美女如云,她不过献曲,了应无事……吧?
姜顺并未拒绝,一直以来她都在幕后策划,这回也该轮到她挺身而出,为哥哥做些什么了。如果抚一曲,就能救回哥哥,有什么可犹豫的?
想哥哥发配在南瘴荒蛮之地,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凶险,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把握住!
十日后,姜顺随华妃来到长乐宫献艺。
她抱琴一步步随姜和走向正殿,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匾额,心中不免五味,这已是她第三次站在这里了!
往事如烟,初次站在这里不过是两年前,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却胆大妄为,自以为是,想想可笑可叹。
第二次来到这里,她险些丧命。
本以为那是最后一次了,不想事过半年,她再次踏足此间,不知这回能否像上次一样幸运?
姜顺半眯起眼,暗暗祷告上苍,盼他看在自己一心搭救兄长的份上,放过她这一遭。
突然,她感觉到衣袖被人扯了两下,扭头见鹦哥挤眼努嘴,向她示意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姜和正恭敬地与一位女官说着什么。
那女官四十多岁年纪,神情却极傲慢,半扬着下巴,似乎并未把三妃之一的姜和看在眼中。
鹦哥这时咬着姜顺的耳朵说:“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尚宫,后宫女官全归她一人儿管。别看她只有正五品,权力却大到天边儿去!你千万小心,后宫没人敢惹她!”
姜顺点了点头,心中诧异王皇后那么重礼仪教养的人,怎么会重用如此狂傲的下属?
少时,姜和与孙尚宫说完,回身笑着为她引见。
姜顺恭敬地上前施礼,规规矩矩叫了声“尚宫大人”,便侍立在一旁。
孙尚宫上下打量姜顺一遍,指着她怀中抱着的古琴道:“你好歹也是御妻,怎么如此不顾仪态,自己抱琴,却让宫女闲在一旁!”
姜顺没想到她会鸡蛋里挑骨头,鹦哥虽是宫女,却是华妃身边的一等宫女,她如何使唤得动?
看来这位孙尚宫,摆明了要扫华妃的面子。
果然姜和脸上一寒,开口正要说什么,鹦哥笑嘻嘻地蹭上来,伸手接过姜顺的古琴,抱在怀中笑道:
“这琴可是我们姜采女的大宝贝儿,可舍不得叫人碰一个指头的。嘿嘿,我今儿也沾沾尚宫大人的光儿,好好和它亲近亲近。”
孙尚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复又打量了姜顺几眼,冷冷地说:
“这里是长乐宫,不是狐媚子做妖的地方,打扮成这个样子给谁看?哼,你头上那只钗好生眼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是采国进贡给皇后娘娘的,怎么插到你头上了?”
姜顺听言一片茫然,向姜和看过去,只见她脸上一僵,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