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叟为庆弄无悯到来,早早就在禅院主厅备下筵席。席上弄无悯主位,白鹿叟次位,下面依次为苍文、灰鹄,倒还有一位空置。
“鹿叟,这位置给谁留的?”灰鹄急性子想到就问。
“当是小女沾了宫主万丈光华福泽,虽有尾名不足道,形貌丑陋,但无论如何也是跟着宫主方才有幸入了荡苦禅院,白鹿主人真是思虑周全。”有尾缓缓行至正堂,显是经过细心装扮:乌发柔亮细密,稍稍绾出个随云髻样子,又留了些发丝披挂而下,直过腰际,娇媚非常。身上一套堇色丝裙,衬得肤色更显白亮。阿齿的衣物略大,有尾便将其墨色蛇尾系成腰带,腰肢曼妙不可言说。
灰鹄看得已是挪不开眼,“但凡跟知日宫主扯上关系的,看来无一不是天赐恩宠。”灰鹄自顾自饮尽一杯,“美人儿当真催发酒兴,只是可惜,一瘸一拐地走路损了些风姿。”
“有酒自当有肉,不如有尾现在下厨做一道滚油雁鸟肉?性平味甘,必可开胃。”
苍文登时笑出声来,心下自道,“这小丫头,派头摆得十足。之前还被几个黄口小儿欺侮,现在倒跟道行精她许多的灰鹄争起口舌来了。”
“无悯老弟,这丫头既是你顺路救回,不知接下来想做何安置?”白鹿叟搭话。
“路上捡来的,还敢大言不惭。”灰鹄还是骂骂咧咧。
弄无悯轻咳一声,吓了灰鹄一激灵。弄无悯一顿,朗声道:“随她意愿。听闻她在此地无亲无故,若你荡苦禅院肯代为照料看顾,自是最佳。”
“有尾不敢奢求。我本不人不妖,不伦不类,无门无派,无亲无故,能得一处暂避风雨自该满足。”有尾低眉,一字一顿说得悲切。
“如此,那你可归我门下,我自当倾力授你些修行法门。”白鹿叟应道,“只是你对出身来处全不知晓么?”
“有尾唯记自己晕倒在山下相忆村口,那约是十年前,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已皆无印象。”言罢,有尾摩挲身前酒台,泪水涟涟落入青爵,“连‘有尾’此名,也不过村民随口叫来。”
席上众人皆为所动,一直黑着脸的灰鹄亦觉得刚才那般对待这可怜丫头实是自己小家子气。倒是弄无悯,面上还是最初模样,没有表情的样子实在玩味不出悲喜爱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