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傅家挑了吉日,去戴家下聘。
下聘那日早间,薛定诺才匆匆地到了花山涧,原是薛家金陵府的一间铺子出了事,薛定诺连夜才与哥哥薛定贵商议完。
薛定诺在采蘋房里补了一会儿眠,这才起身,采蘋便将戴家的消息一一说了。
薛定诺依旧劳累得很,苍白着一张脸,一边喝着一盅酽茶,一边听采蘋说着。“傅家请了不少广陵城中的亲朋故旧上门,戴家也到了不少亲友。”
薛定诺随意地问:“徐家那位到了没有?”
“徐家大奶奶是寡居的身份,还没有出孝,这等场面,出不了面的。”采蘋说。
“什么,”薛定诺险些将手中的茶盅全翻在自己绸衫的前襟上,此时衣上湿沥沥的一片,他都顾不上,问:“此话当真?她竟就这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着你往徐家前面盯着的人,就送了这么个信儿回来?”
“是呀,按照爷的吩咐,已经盯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了,徐大奶奶哪里也没去啊!”
“唉——”薛定诺将茶盅往桌上一撂,道:“怎会,前些日子不是已经都下足了功夫?怎么眼下这位奶奶,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竟然不打算出面了?”
他焦躁无比,在屋中转了几圈。
采蘋睁着一对妙目,不知所以然。
“不行,”薛定诺拿定了主意,“将笔墨拿来,立即找可靠的人,给我送到戴家戴兴志手上去。”
采蘋惊疑不定,但还是听凭吩咐,将文房四宝取来,看着薛定诺匆匆写下一行字,问道:“爷,爷这是,就要将戴兴志拿出来用了么?”
“此时不用他,更待何时?”薛定诺狠狠地说:“这个戴茜,真是狠心啊,下了这么多功夫,竟然还是能忍着不插手妹妹的亲事。要不是戴茜,我何至于现在就祭出戴兴志这个棋子?”
“爷,这样行么?”采蘋指着信笺上那短短的一行,“那戴兴志,能会意按爷的意思行事么?”
“能行,这是最猛的一剂药,要是戴兴志不按我想的行事……我,我就只好跟他姓了。”薛定诺很有把握,最后竟自嘲了一句。
“爷,那戴兴志反正也是他们戴家人,用了也谁不是用?等这次的风潮过去,再钓上一个,也就是了。”采蘋安慰他,跟着出门,找人安排了薛定诺交待的事情。
“快——”薛定诺拿着书信,甚至都来不及用火漆上封,“赶得及了,爷有重赏!”
直到信件出了门,薛定诺还是揉着太阳穴在想,戴茜那边,怎么竟会是这个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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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这头,因为今日是傅家上门下聘的吉日,贺客到了不少。正堂里甚至都坐不下,大家都聚在戴家的院子里,戴家赶紧搬出了桌椅,摆在院中。戴老爷子看看石头,赶紧又吩咐了人临时去广陵府的食肆去预订席面,好待礼成之后,留各位亲朋好友在戴家吃顿中饭。
傅家这次下聘准备的礼物与上回媒人上门的时候一样,只是果盒换了大号的,四个果盒,由两个挑夫一起挑过来的,里面装了时令的果品糕饼,每只果盒的中间,还有一盒上好的茶叶。此次下聘算是过小定,傅家会奉上婚书和聘礼的礼书,两份文书都要戴老爷子看过,收了,两家的亲事便算是定下了。
傅家这头,过来的亲戚不多,但是分量颇重,傅阳的两位舅舅都到了,而傅老实那边,傅元堂到了,虽然没有从江都过来的人,钱姑父与姑母两个,却一起从仙女镇上来了广陵城。除此之外,傅家的友人这里,老曹自然不必说,另外还有一位人物也到了。
却是纪燮的伯父,纪家的大爷。
纪家大爷因是在广陵城一直行医的,所以人望极高,就算是没有见过他的人,都至少听过他的名头。因此戴家院子里十分热闹,不少人都上前去给纪家大爷行礼。不知道的纷纷打听纪家与傅家是什么样的关系。
最后还是纪家大爷自己揭了答案——傅阳出自大德生堂,自己是代表大德生堂来为傅阳订亲一事来道贺加见证的。便有好事的人想起早些时候傅阳还曾受过广陵府的嘉奖,口上便说起戴家老爷子有眼光,相中了这样出息的孙女婿,而戴家的二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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