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个媒婆是贾家的老相识,当日给迎春提亲的正是这一位,娘家姓朱,人称朱大娘。惯是个能说会道的,此人在官媒里是数一数二的有本事,最重要的是,相传朱大娘手里有个本子,专门记载了谁家与谁家是世交,谁家与谁家又是仇敌,哪几家有嫌隙,哪几家又是拐弯抹角的不和,朱大娘一清二楚。
今日她是受了大司马之托,来为他们家二公子求婚。
说来也是件辛秘的事儿,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当初这位林大人预备南下幽州的时候,大司马唤了长子亲去莲花胡同拜会。
朱大娘此番受大司马夫人之托,心里也有些惴惴,没瞧出两家如何亲近啊,怎么忽然有了议亲的念头。这朱大娘最是狡猾,所以进门到现在竟是没提为哪家求取林小姐。
她本有耐性,预备着看几家先杀个你来我往,叫林大人心生怒意才好,可此刻见苏家这位来历不明的大少爷顿生警惕,忙开口拦话。
“林大人,民妇姓朱,人称朱大娘,本不该打搅大人和苏少爷畅谈,只是……心中有疑惑,想请苏少爷稍解一二。”
林致远兴味盎然的看向苏家大少爷,对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朱大娘叫住自己是什么道理。
苏家原在八闽地区时,常有媒婆登门议亲,苏少爷知道这些人的能言善辩,于是对朱大娘多了几分的防备。
朱大娘扑哧一笑,说道:“苏少爷不必这样防备与我,不过想请问……您可有同龄相当的兄弟?”
苏大太太多半是明白了朱大娘的心意,颇自负的赞道:“他们家这一支的大部分人虽然在金陵,可从他祖父开始就迁徙到了福州,八闽苏家在当地可是豪门望族,我这侄儿倒是有几个年岁相仿的堂兄弟,不过,”苏大太太殷勤的看着林致远,解释道:“不过,这孩子才是长房嫡子,打小就被我们家叔叔当继承人教导的。”
苏大太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要当族长……林致远不禁要好好打量对方了。
这种动不动就脸红羞氖的少年能做族长?
朱大娘见林致远有些阴晴不定,忙趁机道:“这倒是巧了,我前两日在大学士邵家,看到他们家正在议亲,媒人拿了那么一幅卷轴,上面似乎……”
朱大娘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眼皮子微微下沉,余光瞄着苏大少爷,那里面的意思谁还不明白。
这种伎俩是官媒中常用的,谁家议亲也不愿意被挑三拣四。朱大娘明白,以林致远林大人的聪明,多半不会上自己的当,她可是将希望都寄托在苏大少爷身上了,只盼着对方能因此被激怒,露出马脚。
苏大太太一听不好,忙与贾母等人道:“这话竟是谣传了,他们这一房却是才进京城没两日,连落脚的房子都没找好,先与我们挤在一处,怎有这个闲心四处谋亲事!怕是朱大娘看走了眼!”
修国公侯家也有女眷跟来,身份很一般,只是侯家的二房奶奶,不过此人能说会道,所以今日才得以重任。
侯***奶掩嘴嗔笑道:“看走了眼?苏太太不是说笑吧,别人不知道朱大娘的本事,难道你能不清楚?你们苏家有多少位小姐都是她保的媒,可也曾有看走了眼的时候。况且……”
侯***奶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苏大少爷:“况且苏太太这话可是前言不搭后语,你才说没闲心四处谋亲事,可这会儿怎么就踏上荣国府的大门了!”
苏大太太被人抓住了把柄,登时羞恼不已,她本就不愿意领这个差事,要不是婆婆几番游说,她才不会找这没趣。
贾母既不愿意得罪侯家,可也不愿意招惹了苏家,忙给林致远使眼色,叫他出来息事宁人。
不想林致远却沉着脸,冷淡的问道,全无刚才问辩功课时的热络:“苏少爷,你今日来果真是为了求亲一事?”
“回禀大人,学生本就仰慕林小姐的才华,几日前更是在无极殿中有了惊鸿一瞥,”苏大少爷就觉着热气往脸上涌,应着头皮说道:“学生只希望林大人能考虑一二,不敢多求。”
侯家***奶使劲用手指捅着自家少爷,眼看着苏家占了上风,她如何能甘心。
林致远早就留意到了这二人的怪异,他眼睛一眯,在此打量到修国公家的少爷时,只觉得此人面善,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人汗毛乍立,与林致远是四目相对。
就在林致远分神冥想此人是谁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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