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被突然赶到的李泰卡住喉咙,最激动的莫过于那边正同一华打斗的难解难分的两名死士,招招放狠,一人抗住一华舞匕,一人飞身向李承乾身后,勾爪欲擒,咫尺间,却看到李承乾及时抬起制止的手臂,在空中一个翻滚,又后退开来。
“退、退下,”喉咙被陡然卡紧,李承乾额头上的血管很快便涨起来,他抬手退去手下,对上李泰一双碧油油的眼睛,十分怀疑这一下若是慢了,这群兄弟里最没人性的一个,许就真敢捏断他的喉咙,接着把在场的相干的人全都灭口,伪造他出被害的假象,再不留痕迹地全身而退。
喉咙上的手指松开了一些,李承乾冷笑着喘了两口气,眯起眼睛,就这么被李泰掐着,轻声道:
“本宫刚才说什么了吗?不过是同弟妹开个玩笑罢了,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还不放开本宫,是打算谋逆不成?”
听这大帽子扣下来,遗玉眼皮跳了跳,走上前道,面带怒容:
“信口胡言,我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妃子,太子身为兄长,却胆敢轻易出言轻薄,我夫君七尺男儿,有血有性,不应当怒对你吗?”
李承乾笑瞥了她一眼,抱起了双臂,缓缓开口接话:
“本宫何时轻薄过你,我方才是在同阎小姐开玩笑,要知道,眼下这里可不只四弟妹你一人是本宫弟妹,父皇已是准了杜长史的请奏,欲在这趟回京之后,免去他工部尚书之职,提拔侍郎阎立德,再将他的女儿许给四弟做侧妃,为这件事,父皇昨日上午还专门找过四弟,怎么本宫瞧着,四弟妹你还不晓得这桩事?若是不信,你大可以问问他,有没有这一回事。”
跌坐在两人脚边的阎婉抱紧衣裳,前一刻还在低泣,下一刻便是猛地仰起头来,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眉头微皱的李泰,企图从他的脸色辨认这消息的真假。
而李泰,却是偏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遗玉。
相对于阎婉,遗玉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眼皮都没眨一下,略一沉思,依然如我道:
“太子无须左右言他,今晚你所作所为,实乃触律,论罪理应交由大理寺处置,但我想,太子既敢如此出格,想必是有所仰仗,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便不饶什么弯子,为保全两家小姐名节,为皇室不因太子殿下您而蒙羞,今日之事,就暂且按下,王爷您以为这样如何?”
若是遗玉不先开口,此时让李泰来决定,他肯定是会统统把人拎到李世民那里交待,但那样一来,事情必定闹大,满城风雨,事后阎婉同另外一位小姐无颜见人,这一辈子算是毁了,李承乾并非是第一次行这样的yin邪之事,然至今没有闹大,也全是因为对方不想丢丑。
见她面色无异,似是没有因为李承乾的挑拨生气,李泰目光一转,松开了李承乾的脖子,后退两步走到她身边:
“依你所言。”
遗玉又转而去问阎婉:“阎小姐以为呢?”
阎婉常在宫中行走,通晓人情,当知遗玉这样做对她最好,虽方才太子**叫她羞愤欲死,却她还是忍住满腔悲怒,收紧眼泪,轻轻点了下头。
“但凭王妃做主。”
遗玉这才冷视相李承乾,“太子若是不想扯破脸皮,再被禁宫中,最好是对今晚之事守口如瓶。”
“不必威胁本宫,”李承乾莞尔,对遗玉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就是闹到父皇那里,本宫也不一定就要同你们扯破脸皮,只需将这两家小姐一齐收了,不就皆大欢喜么?本宫尚缺一名良娣,不比魏王府的侧妃位份相差,等到阎侍郎做了工部尚书,这阎家的小姐身份上倒是不失这个位置,弟妹你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分了四弟的心,你说,这样不是更好吗?”
闻言,阎婉面色大变,紧张地扭过头,视线在遗玉和李泰脸上来回变换,但见李泰依旧冷着一张脸不知所想,心思一动,总是清明晓得现在谁能做主,忍不住出声哀道:
“王、王妃?”
遗玉看了她一眼,对李承乾摇了摇头:
“我虽有常人私心,可却也是个女人,婚姻大事岂同儿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太子殿下不必再挑唆,你自己已说‘不一定’,我也不信你当真就敢去赌,皇上‘不一定’会加罪于你。”
见遗玉态度异常坚决,阎婉提到嗓子眼的心就这么忽地又落回去,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异样的酸楚,看着遗玉一身莹白轻衫,在月光林间一尘不染的姿态,仿佛由此看穿她的品性,亦是如此高洁。
“好、好,”李承乾连声道好,点着头,神色阴晴不定地看向李泰,口中不知是赞是讽:
“三弟常有抱怨,我们兄弟之中,属你运气最好,此话不假,可你不要忘了,就是你占尽天下运势,但那头一样,你却是到死都不会有。”
话音落,他便敞着衣襟,转身大步朝着林子另一头走去,同一华打斗的那名死士方才就停了手,和另外一个急忙跟上,主从三人很快便消失在遗玉视线中。
人生来头一样不可改的运势是什么?
是出身。
太子便是再有千错万错,他是嫡,李泰便是再有千好万好,他是庶。
李承乾一走,他们也没待在这里的必要,遗玉吩咐了一凝去背着那位躺在草地上不省人事的小姐,便去握着李泰的手。
“咱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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