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禀报京中情况,待他道完,才略微沙哑地问了一句话:
“王妃现在何处?”
沿途随军,连日赶路,不多停留,途中消息闭塞,就连阿生也是昨天半夜回来,才听说到一个多月前遗玉跟同平阳公主一起回京的消息。
“王妃现就身在长安,王府被查封,芙蓉园被太子拨给了长乐公主,王妃无处可去,就借居在三公主府上。”
李泰双目陡然睁开,眉头皱起,对于遗玉不听他告诫,提前回京,即是不解,又有些担心。
“主子,王妃她——”阿生见他脸色,想到昨夜在齐铮那里打听到的事,张张嘴说些什么,但见李泰又闭上了眼睛,知道眼下不是学话的好时候,便撩了一角车帘,对马夫道:
“先去三公主府上。”
不需李泰开口,阿生也知道现在先要往哪去。
傍晚,昭华府,前院花厅中。
孙雷硬着头皮,开口将遗玉四天前被太子召进宫中,拘留至今的事如实以告。
遗玉身边的几个仆从,除了秦琳还在后院照看小雨点未出来,平彤平卉都在这屋里,一个个心惊肉跳地立在李泰跟前,李泰的突然归来,让他们慌忙无措。
李泰鲜少发脾气,他不会大声斥责下人,也不会处罚下人,往往只需他眼神淡淡地看过来一眼,便会让人有胆寒之感。
可是现在,他素来平静的脸色却沉的吓人,让人看了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明显感觉到他沉默之下压抑的怒火,就连阿生都不敢冒头开口说话。
就这么过了小片刻,李泰突然从座椅上起身,大步向外,快的几个眨眼便走远,阿生连忙小跑跟上,甚至来不及交待孙雷他们什么。
“呼,”等到他们走出好远,不见了身影,平卉才长出了一口气,扶着胸口,十分后怕,但更多的是担心:
“王爷这上哪去?”
平彤不确定道:“那大明宫咱们不好进,但王爷是方便许多,应该是去请平阳公主,这下可好了,主子应该就能回来了。”
孙雷默然地听着她们臆测,想着李泰方才离去时阴沉的面孔,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回难以善了。
遗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小屋里,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板,屋里连盏油灯都没有,只能从对面紧闭的窗纱上看见外头的夜光,知道入夜。
“嘶——”她试图坐起来,牵扯到了脖颈,酸痛难忍,伸手撩开乱蓬蓬的头发,摸了摸发胀的喉咙,脖子肿了一圈不只。
昏暗中,她摸索着站起身,在被地上的杂物搬到了两次皱,才移动到门边,推了推,纹风不动,又走到窗前,也打不开,明显被人从外面钉上。
她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发现衣物都好好地穿着,可是藏毒的戒指和手镯都已经不在。
她生下小雨点后,为怕自己研毒不小心沾带到女儿身上,伤到孩子,便不像以往随身装着药包毒囊,连那把斩铁如泥的小银刀都没有放在身上,因而被搜去仅有的两处毒物,就只剩下赤手空拳。
遗玉没有拍窗敲门地喊人,昏迷前太子的放浪举止让她不敢再引了他来。
在唯一透光的窗边静静立了一会儿,遗玉又摸着路回到那张冰冷的床上,缩在床角,抱着膝盖,把冰凉的四肢蜷缩成一团,试图取暖。
她望着那扇小窗,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有些冰凉,低头在手背上蹭去眼睛里的湿气,她大口地呼吸了几下,想到女儿,想到李泰,将哭意强咽了回去,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这一天只用了一顿早膳,饿倒是其次,被捏肿的喉咙又干又疼,口渴难忍。
“咣铛”一声锁响,遗玉身躯微震,向后缩了一下,就见那紧闭的门板被人从外面拉开,一点昏黄亮光出现在眼里,足以她看清来人是女子身形,收敛起了惊怕。
“是...谁?”遗玉出声,细哑的她自己都快听不见,来人却好像听到,站了一站,对着门外的侍从手里接过东西,门被带上,她护着烛台,走了过来。
“王妃莫怕,是我。”
来人靠近,遗玉看着她模糊的面孔,脑子里闪过几道念头,不大肯定道:
“阎小...姐?”
“是我,王妃不必这样称呼,婉儿现下是太子淑人,早就不是府里的小姐了。”
阎婉自嘲一笑,将手中竹篮放在一旁,取出茶壶茶杯,倒了一杯递给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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