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静了一会儿,遗玉站起来,朝门边挪动,就听萧汉低声道:“我动了手脚,调出的那两缸唛草汁,都是假的。”
“唰拉——”
萧汉没设防,面前的纸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他后退一步,目光调低,便对上一双快要着起火来的眼睛。
“你是说,太子带走的那份,也是假的?”遗玉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面对这样的眼神,萧汉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他避开遗玉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啪!”
一个耳光夹着风声甩了,萧汉躲都没躲,脑袋被打偏到一旁。
院子里头正在洗衣的妇人注意到这边动静,惊的叫出声来,纷纷跑向这边。
遗玉,为了大局,她应该先将别的事都放在一旁,稳住萧汉,同他虚以委蛇,再伺机而动。
可她还是没能忍住同他翻脸,在甩了他一耳光后,用她仅剩的一点理智,将门重重地在他面前阖上,好不被他看见吃人一样的目光。
“大人,大人您要不要紧,呀!您这里出血了。”
“妨,”萧汉心烦意乱地抹掉嘴角咬破的血珠,又看了看眼前紧闭的门板,吩咐了两边的下人,便沉默着离开了。
“把人看好,不许怠慢。”
城主府为昨日旌旗锣鼓,今日这庆功宴上,除却一群歌舞的奴隶,便只有两人在座。
“来!二弟,大哥敬一杯,让你埋伏在唐军这些时日,忍辱负重,真是辛苦你了!昨天那一场大胜,真叫痛快啊!”
杨万春端起酒杯,豪迈地敬过左手边的萧汉,仰头一饮而尽。
安市城主杨万春在整个高句丽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几年前,渊盖苏文摄政高句丽,举国上下,就只有这杨万春一人敢同他唱反调,不服其统摄,渊盖苏文也曾派兵来攻打过安市,未果,便只能任杨万春继续担任安市城主,甚至纵容他的不敬。
酒过三巡,杨万春是了萧汉的心不在焉,便端了酒杯离席,坐到他身边,一手亲热地揽过他肩膀,关心问道:“二弟这是了,闷闷不乐的,可是有心事,不妨说给大哥听,你有想要的,说出来,只要不是那渊盖苏文的脑袋,大哥都帮你取来。”
萧汉摇摇头,直接端起酒壶喝着闷酒,杨万春见状,想起来让人去萧汉住处打听的消息,便笑道:“听说你从唐军营中带了个人?”
萧汉不语,杨万春依旧是笑,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做事,大哥本不当管,不过你也你时常在外,身份又敏感,城中有一些并不服你,眼下正是两军交战时期,你带个外人,记得把人看好了,别让他惹出乱来,再影响了你。”
“嗯,”萧汉这才有了反应,“我,大哥放心。”
“行了,不说这个,难得你了,咱们今晚就好好喝几杯,正经事等到酒醒了再论,来,给大哥满上。”
“好。”
遗玉把关在小屋里一整日,天黑下去,才开门让门口送饭的下女进来。
晚饭很丰盛,小小的一张桌子,几乎摆满了吃食,遗玉囫囵填饱了肚子,嘴里是没嚼出半点滋味来。
几个下女翼翼地在一旁陪着,打量着她的神情,等着待会儿回报给萧汉,却看不出遗玉平静的一张脸上是喜是怒。
遗玉吃好了饭,屋里的被褥已经被人重新换上,两个年轻的下女进了屋,比手画脚地试图和遗玉沟通,让她跟着她们到隔壁去,原来是准备了一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让她洗澡。
遗玉确是有好几天都没有沐浴了,头皮都开始发痒,可是要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放心洗澡,她是肯定不会的,于是对这两个带她来的下女摆了摆手,转身回到休息的屋子。
两个年轻的下女跟了,一个去将地铺上的被子抖开,一个出去将门带上。
遗玉起初以为留下的那个是要侍候她起夜,但转念一想现在是男装,便摆手道你也出去吧。”
哪想那面貌有些清秀的下女,竟是娇羞的扭头解了小衫,露出光滑的肩膀,跪坐在她身边,开始脱裙子。
遗玉这才她留下来是干的,顿觉荒唐,反应时,那女子已经脱光了上衣,伸手来解她的衣裳。
遗玉手忙脚乱地按住她的手,将落在地上的小衫披在她肩膀上,使劲儿把人给拉起来,一边尝试和她沟通,一边把人推到门外头。
“你快穿好衣服出去,我不用人陪,出去吧啊。”
关上门,遗玉一头虚汗地坐在地上,使劲儿捶了下地板,低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