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这种幺蛾子。
但是她对姒家的印象却一直很淡薄。
虽然细想下去是能够照着官位把脸给想起来,但是姒家却好像并没有任何能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或事。但事实上,安阳著姓怎么可能如此平淡?
所以……是她疏忽了?
李凤宁正兀自回想,冷不防耳边又听到枕月来了句“刘十七最近常常进宫,逗得凤太后很开心”。
李凤宁顿时就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弥漫开来。
这位刘十七,就是登基前刘氏说要嫁给她做侧君,后来还硬跟着刘悦庐进到王府见过她一面的少年。李凤宁当时只道是刘氏想要攀附,因此当面婉拒了那个少年。
谁想这几年他居然一直没有再议其他亲事不说,每逢宫中大宴或是其他刘氏子弟能入宫的时候,她必然能见到那个少年用那种忧伤又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她。偏他又只是远远地站着,没朝她跟前凑的意思,叫李凤宁想再次拒绝都无从拒起。
李凤宁不想凤未竟误会,所以才没有主动提起。但她也是衷心希望有一日凤未竟能看出来,进而做点什么。但是她的夫君啊,却可以在三年里一无所觉。
李凤宁想起那个人,自然就想起午后那件事,不由得就长叹了一口气。
她正兀自出神,突觉眼前一暗,然后唇上碰到什么柔软的物什。她眨了眨眼才回过神的功夫,那人身子前倾贴着她,双手也环上了她的脖子。
“枕月?”李凤宁微微后退,避开枕月企图再度落下来的唇。
“多西珲说,你不高兴的时候亲一口就好了。”
明明该是娇软亲近的话,偏偏枕月却能说得无比正经与平静,就好像在说渴的时候要喝水一样自然。
李凤宁正失笑间,抬眼却见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眨了也不眨地看着她,不知怎么的笑意突然一止。
“清容他嫁给我将要四年,却还是没有成为我的‘正君’。”
枕月乌黑的眼眸,好像深夜如镜的海面,虽然幽深不知处,却似乎另有一种能轻易卸下心防的力量。
“宫务在父后手里,我能说他是体谅父后,不想父后在失去大姐姐之后有太多的空闲。”李凤宁眉头微蹙,仿佛话闸一旦打开,心里淤积多时的情绪就再也止不住,“他从不过问政事,我可以说是他识大体知分寸。他不亲近几个孩子,是因为那不是他生的。就算是当年多西珲在银阙宫里一留二十日他始终毫无反应,我也可以说是他在顾念我的心情。”李凤宁声音里透着一股沉重和疲累,“但是今天萧端宜一个外人能扑上去救璋儿,他却可以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等我都把孩子抱起来才想到应该过来看看。”
她爱重凤未竟,所以当年她对他说,她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就是迎娶他成为正君。
但即便她现在还是魏王长女,做她的正君也都不是一件简单和轻松的事。
妇夫之间该是互相扶持,她不介意多护着点他。
但是在她辛苦到几乎都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希望回头的时候至少能看见他还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在终于可以松懈下来的刹那,还要去担心他是不是又废寝忘食地去看书了。
“你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你希望他做什么。”虽然那双夜海似的眼睛还是依旧平静,但是枕月说的话却异常尖刻,“而且他从小就身体不好,从没人教过他这些。”
“是啊。”李凤宁苦笑一下,“我跟他明说了他倒是一定会听,我却又怕他太听了,白白累垮了身子。”
李凤宁闭上眼睛,向左倚进软垫里。而本来依偎着她的枕月就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你刚刚说,刘十七哄得父后很开心?”李凤宁睁开眼睛,见枕月躺在她身边,顺势朝下滑了些也躺了下来。
枕月仰躺在那里,看着她。
“宫中,是有侍官的……”李凤宁轻飘飘地来了句。
刘十七这个,还真是提醒她了。
侍官虽名义上还归在宫侍里头,实际却是辅佐之责,对下管着宫侍对上时时建言。又因能用得起侍官的只有凤太后与凤后,哪个皇帝再急色,也不至于对着父亲和正君身边的人下手,因此侍官多是奉侍个几年就要出宫的。
侍官既得宫中青眼,又能管得起事,所以即便年长个几岁也极受外头人家欢喜。长久以来侍官倒成了一种另类的恩赏,轻易也是不点授的。
“你想让侍官来慢慢影响凤后?”枕月轻易就猜着了李凤宁的意思。
“宫侍意识不到的,我又不能说的,正好由侍官来提醒。”李凤宁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表情终于轻松起来,“清容向来剔透灵秀,想必很快就能明白的。”
枕月道:“你想用谁?”
“谁么……”李凤宁一笑,“眼前不正有个现成的人选?”
这回枕月却眨了眨眼,显然想不出来。
“萧端宜。”李凤宁越想就觉得越合适,语调也就越轻快,“当家正君该会的东西他肯定都是会的,比起清容来……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人。”枕月起身,过去推开凤辇的门。
远处倒是有翊卫,近处却只有两个宫侍如泥雕木塑似的立着等候吩咐。
枕月眼里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疑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