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狼道三十三

    三十三

    “三个县的官仓陈粮足够了，殿下。”李强这个掌柜当的很滋润，强生粮行的粮食进价低，低的让人不敢想像，品质也不错，虽说是隔年的陈粮，也远好于其它商家从农人手里收购来的粮食，何况不掺沙子、不喷水，更不短斤少两，在市场上很有竞争力。获利丰厚，李强就很满足，“半年不到近万两银子，殿下，比淘金还要快的多。”

    智诚和尚不言语，他在猜我的心思。

    “李强，你这个掌柜当的好，不过眼睛浅了些，目光短了些。”我掂量掂量一块银饼，“你怕库存过高，撑着自己对吧。把你的粮价定低些行不，比其他粮商低一个铜钱如何，那样的话谁还会到他们那边买粮，量上去了自然不会胀库，要是下月某个商号经营不下去，你再买下来，不就成了更大的掌柜。”

    “你准备做多大，胃口不小呐，看来和尚我还得再跑几个县。”

    “智诚叔，不仅仅只是几个县，能跑多少就多少，直到哪天长安城中的粮价由我来定。”我的话一出口，智诚和尚、李强立马站起来，四只眼睛盯着我看。

    “看我干嘛，这张猪脸上又没长出花朵，照我说的话去办。马上。”把手里的银饼丢回那堆银子中，我看到智诚和尚脸上泛出淡淡的笑意，他以为猜中了我的心思，说道:“殿下志存高远，我等定助殿下实现宏愿。”

    “王喜，银子入库，看着心烦。”

    把三人赶出我的屋子，关好门，挑一挑火盆子里的木炭，让它烧的更旺些，我觉得很累、很孤单，躺在卧榻上一动不动，想睡个回笼觉。李强他们一大早就叫我起床，打扰了我的瞌睡。

    恍恍惚惚觉得有人拍门，坐起来没有听到声响，刚躺下又响了两声，这谁呀，没好气地说声进来，推门进来的是周德成，磕一响头说:“公子爷，李掌柜他一进店门就把粮价下调了一成，水牌挂出去后，人们全涌到我们门口排队买粮，其他粮商炸开了锅，合成一股到我们商号吵闹，智诚师傅让我过来请公子爷示下。”

    我边整理衣裳边说:“这么快就有反应，好，你先行一步，告诉智诚叔，把他们扔出去，不许伤人，我随后就到。”

    “不行啊，公子爷，是市管衙门的税吏和税丁带着他们闹的。”

    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因为每日粮价是由税吏和粮商协议确定，税吏会在协议价格的数目上再加一个点公布官价，上浮后的获利部分就由市管衙门抽走。李强降价，不仅损伤了商人的利益，也触动了市管衙门的心头肉，所以官吏要出头干预。

    “德成兄，你先跑回去，告诉智诚叔和李掌柜，稳住官吏，赶走商人，快点，买卖不许停。”暂时不能招惹税吏、市管衙门，现在就和他们撕破脸皮为时尚早。

    强生坊门前排起了两列长队，买粮的老百姓才不管店铺内吵翻了天，只要能买到质优价廉的粮食就好。

    我没有进去，站在不远处看着智诚和尚他们在争辩，一个上蹿下跳的商人被智诚和尚拎起来扔出门，在尘土中打着滚，买粮的人们齐声喊彩。又一个商人被扔出来，众人又是一声彩。

    李强点头哈腰地对税吏、税丁解释降价的原由，周德成带着三个伙计取粮、过秤、收钱，生意丝毫没受影响。

    李强说:“各位大人明鉴，我商号有一批新进的粮食要存放，降价是为腾出库房，也是为百姓们着想，并无恶意，没有存心扰乱秩序的想法。”

    “实事是你们把人吸引过来，影响了其他商家的利益，就是恶意竞争。”一个商人高声嚷嚷，话音才落，就被智诚和尚拦腰提起来丢出了门，一个马爬跌落在尘埃中，吃了一嘴土。

    智诚和尚道:“有理不在声高，谁再吵闹，跟他们三个一样。”

    开业当日粮商们就见识过智诚和尚的武力，被扔出门外也不敢造次。

    “住手，这是有人管的地方，容不得你们欺行霸市。”税吏一声断喊，声色俱厉。

    智诚和尚立马拱手弯腰说道:“大人，他们吵闹影响到了大人说话，大人的指令我们听不清怎么能行，只好把他们请出去。”

    “跟你们说不清，恢复原价，赶紧。”税吏说。

    “怕是不行，外面的这上百号不会答应。”智诚和尚姿势不变，语气柔和。

    税吏看看外面排队的老百姓有些气馁，这些人每天在市场里摸爬滚打，懂得众怒难犯的道理。

    “今天先这样吧，收市后你们到衙门里来，跟邱总管说清楚，让他定夺。走。”税吏气哼哼说完，率先出门，税丁、商人只好跟着离开，排队的百姓一片叫好声。